聽到天子的吩咐,韓門連忙前往,沒過多久,邢子昂就來到了皇宮內,心里還是分外的疑惑,天子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悅,讓他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沉默了片刻,他方才說道:“此番處置刺客,牽連者甚多,朕心亦有些不忍,只是,若是貿然赦之,又怕日后賊人行兇,不知邢君可有指教?”
邢子昂聽聞,愣了片刻,方才說道:“陛下先前處置,已經是使得賊人膽寒,無處遁形,何況,繡衣使者日漸強盛,遍布天下,此等惡事,日后定然少矣,而陛下若是能仁涉一眾牽連者,定能使得百官欣慰,感恩戴德....”
“何況,亂世當用重典,如今大治之世,若是天子能以多施仁政....”
邢子昂慢慢說了起來,他知道這些空白的道理沒有辦法說服天子,便只能從可以獲利的方面來說了,聽到他這一陣解釋之后,天子心里也慢慢動搖,他無奈的搖著頭,說道:“那便如此罷.....”
熹平元年十月
天子下詔,再次震驚了天下,天子赦免了很多受到王公遇刺案牽連,無辜下獄或者為奴為婢的眾人,又將原本插在王公墳前的首級取了下來,令人葬之,天子這般突兀的行為,并沒有讓百官感到不適,反而是大為夸贊,天子仁慈啊,先前那般酷烈,也是因對王公之念啊。
在士子們的帶動下,百姓們也再次念叨起天子的仁慈來。
在強勢的壓制群臣之后,又施與恩德,何況被赦免的大多都是些婦孺,在根本上,對大漢造不成任何的威脅,這樣的做法,收獲很多,天子思索了很多,終于,還是將自己的張狂與高傲藏在了心中,擺出了與阿父一般的溫和笑容。
這笑容,孝康皇帝是從邢子昂身上學來的,如今卻是傳遞給了小胖子。
不過,小胖子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是成不了孝康皇帝,若是再有這般的事件,自己照樣學不會隱忍,肯定還是會大下殺手,這點,他與孝康皇帝截然不同,若是王符被刺殺與建寧年間,又會如何呢?孝康皇帝肯定會借此事,解決掉朝中的一些麻煩。
但是,他肯定不會因此事而大開殺戒,為了一個失去了作用的王符,孝康皇帝不會去瘋狂復仇,在他心里,只有大漢的利益才是最高地位的,為了大漢,他甚至能夠讓自己疼愛的幼子離開雒陽,小胖子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他是個講情義的,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大臣遇刺而無動于衷。
孝康皇帝可怕的地方,就是他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喜怒,為該怒的事情而怒,為該喜的事情而喜,完全不會跟隨自己內心的想法,畢竟,在他登基的時候,他就時常看著天書呆愣,擔憂大漢的未來,四處又全然是強敵,他也只能如此,才能力挽狂瀾,打造一個盛世之基。
小胖子并沒有他那般的擔憂,如今的大漢之強,絕對不是他人所能輕易毀滅的。
小胖子跟隨何休久矣,心里更多的還是隨心所欲,不能多隱忍。
而太后在永寧宮,正在用膳,忽然聽聞有宮女無意告知,天子前些日子去了掖庭,還是在深夜里去的,太后大吃一驚,連飯都關不上了,連忙起身便前往掖庭,急急忙忙的到了掖庭,蔡昭姬笑著將她接了回來,太后肅穆的坐在她的面前,上下打量著她。
蔡昭姬有些納悶,不解的看著太后。
“咳咳...這...”
太后不知該如何發問,思索了許久,方才問道:“聽聞,天子曾來?”
聽到這句話,蔡昭姬頓時低下了頭,面色也是通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太后一看,心里大怒,這還了得啊,咬著牙,憤怒的說道:“這豎子....這豎子,可是.....我不是與你說了麼?暫且還不能如此!你為何不聽呢?”
蔡昭姬委屈的說道:“阿母恕罪,陛下...行事極快,臣妾尚未回過神來...便已經....”
太后聽聞,也是無奈的嘆息,看了看蔡昭姬的腹部,問道:“可有異樣?”
蔡昭姬點點頭,再次低下了頭。
太后仰天長嘆,家門不幸啊!這廝竟如此膽大妄為,自己再三勸解,都是擅自行事,不行,這豎子要好好教育一番了,她起身,看向蔡昭姬的目光也就漸漸溫和了起來,看了看她的腹部,說道:“你且等候片刻,我這便帶那豎子前來....”
太后怒氣沖沖的返回永寧宮,立刻派出宮女,去將天子帶來,天子原先正在忙碌著呢,就聽到太后召見,將手上的雜事放下,立刻前往永寧宮去,到了宮中,便看到太后有些惱怒的坐在位置上,其余宮女都是低著頭,太后冷冷的說道:“爾等都先出去,不可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