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兩份奏表同時到達廟堂的時候,天子都有些頭疼,首先是毛玠的奏表,毛玠在奏文里將袁紹大罵了一頓,說他妄殺官吏,無視漢律,罪大惡極,要求天子嚴懲,另外,袁紹的奏表也是相差不大,同樣將毛玠痛批了一頓,詳細的告知了當地官吏們的作法,要天子嚴懲毛玠疏忽失職之罪。
坐在厚德殿里,天子也不知該如何處置,看著奏表,陷入了沉思,毛玠此人,是他較為喜愛一個大臣,此人才能非凡,在前往涼州之后,在整個涼州都帶起了清廉之風,短時間內,使得因戰事而不堪的涼州又有了起色,作為商賈們前往西州的必經之地,涼州要發展起來,其實并不困難,他大力的在涼州種植棉等經濟作物,有意改善涼州貧苦的局面。
而袁紹就更不用提了,此人作為司空,近期來做的也很是不錯,國家諸多大事都是由他來做,政績斐然。
遇到這樣的事,天子想的不是孰對孰錯,而是誰對自己來說更加重要。
兩者難以割舍,天子也就只能對袁紹小懲,安撫好刺史毛玠了,天子以書信告知毛玠,說自己定會嚴懲袁紹,讓他繼續在涼州做自己的事,同時,又給袁紹書信,讓他將賑災之事交給華雄,自己返回廟堂里,算是奪走了他賑災的政績,也是給了毛玠一個交代,不過,罷官或者入獄,就是不太可能的了。
天子正在厚德殿里思索著呢,就聽到外頭傳來了哭聲,只見韓門走了進來,滿臉的淚痕,走到了天子的面前,他也不多說,直接就跪了下來,大哭著,天子大驚,連忙起身,問道:“出了什么事??”
“國家,國家為奴婢做主啊,奴婢的侄兒被殺了..”韓門哭著叫道,天子這才松了一口氣,就在方才,他還以為又是那位重臣出了什么事,不過,韓門的侄兒被殺了?天子有些疑惑的問道:“且別哭,你侄兒是誰?怎么被殺了??”
“國家,奴婢侄兒喚作韓胤,本是太學學子,后來通過考核,前往涼州為官,卻不知,所犯何事,竟被袁司空不審而殺,國家要為奴婢做主啊!!”,聽到韓門如此言語,天子這才明白了,原來袁紹殺的那幾個官吏里,還有韓門的親戚??天子看了看他,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且起來!”
韓門哭啼啼的站起身來,看著天子。
“你那侄兒,為地方官吏,卻不思為百姓事,多有怠慢,這才被殺....不過,袁本初如此行為,也是有些過分了,你放心罷,朕已經給他下了詔,讓他返回廟堂,到時候,朕會嚴懲,讓他再給你賠上錢財..此事,你也不要怪罪與司空,畢竟你那侄兒也有過錯...”
天子勸說著,韓門點著頭,大拜,感謝天子的恩情。
韓門有些落寞的走出厚德殿,臉上還帶著媚笑,然而眼里卻是說不出的悲傷,他家里沒有他人,唯獨這位侄兒,自己長兄的獨子,長兄將自己拉扯大,卻死與疾病,自己的年齡跟侄兒相差不多,為了養活他,為了養家,他來到了這里,承受無數的委屈,甚至是恥辱,只想著他能過得好一些。
如今,他也死了。
可韓門無能為力,他能做的,只是跟天子哭訴一場,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甚至,當天子要讓袁紹為他賠錢的時候,他只能媚笑著,感謝天子的恩德。
韓門有些悲痛的笑了起來,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次日,趙溫上奏天子,希望天子能夠見見北方諸國的使節,諸多事情,群臣早已安排妥當,讓他們拜見天子,也只是個形式罷了,讓他們感受到天子對他們的重視,北方諸國,與扶余國相連,而扶余國是大漢直接派出國相來管轄的,這些國家則不是,他們雖說是大漢附屬,卻不受大漢天子的直接管理。
群臣聚集在廟堂門口的時候,盧植老早就已經趕到了,他拄著拐杖,渾身都在哆嗦著,身邊站著不少的大臣,大鴻臚趙溫有些無奈的說道:“司徒公,天子有言,讓你不必來早朝...什么事直接上奏天子即可,您這又是何必呢?”,盧植笑了起來,說道:“我身為司徒,豈能待在府里給陛下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