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孝康皇帝逝世的時候,他便極為的害怕,生怕孝憲皇帝會把這柄寶劍折斷,或者洗刷干凈,變成自己的劍,好在孝憲皇帝并沒有處置自己,在孝憲皇帝時期,張郃所做的比孝康皇帝時期還多了不少,可是,如今,他又一次迎來了這樣的時刻,孝憲皇帝也走了,他張郃還是活得好好的。
為什么我就不能安心的離開呢?送走了一代又一代,掌握著令人膽寒的繡衣使者,其實自己過得卻是惶惶不可終日,擔驚受怕,到了如今的年紀,張郃倒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作為三朝元老,若是他都能被處置了,天下人誰還敢為天子效力呢?不過,他還是有所擔憂的,他擔憂的自然就是自己的三個兒子。
他膝蓋三子,兩女,張郃也想過如曹操劉備這般的聯姻結盟,來保護宗族,可是,張郃雖貴為三朝元老,奈何名聲太差,這些年為天子辦事,他得罪了太多的人,想要聯姻,似乎是有些困難的,對此,他也是無奈的,盡管如此,還是不能忽視他手里的龐大勢力,繡衣使者遍布天下,從西州塞外到寧州倭島,從賀州草原到交州山林,處處都是繡衣使者的耳目。
沒有什么事能避開張郃,張郃手里也握著不少大臣的把柄。
得知天子前來,張郃立刻將家中奴仆趕到了別院,只留下了少數人,穿上了簡樸些的衣裳,等候天子的到來,當劉熙到達他府邸的時候,張郃并沒有出門迎接,劉熙面帶微笑,并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反而是跟隨在他身邊的韓浩與史渙,卻是有些憤怒,天子駕臨,你一個臣子竟敢不出來迎接???
家奴立刻解釋道:“陛下,我家主近幾日大病一場,為孝憲皇帝哀悼不已,臥榻不起已有三日,無法來迎接殿下,還請陛下見諒啊!!”,聽到家奴的解釋,天子的臉上有了些擔憂之色,他不安的問道:“張公病啦??他的病情如何啊??”,看到天子如此發問,那家奴頓時就慌了,有些說不出話來。
劉熙見狀,也沒有多問,走進了府邸,就讓奴仆帶自己去見張公,張郃躺在病榻上,整個人看起來極為的虛弱,可他心里還是極為惶恐,在孝康皇帝逝世之后,他就一直不敢去見孝憲皇帝,他是想要保持低調,減少些天子對自己的忌憚,當然,當年他是做到了的,若不是孝康皇帝逝世之前的安排,只怕孝憲皇帝是不會對他如此看重的。
而這次,他也算是故技重施,不過,他做好了準備,若是天子要責問自己為何不遲遲拜見,那就以病情為由,總之,能隱藏自己的時候,是一定要隱藏好自己的,他正在思索著呢,便看到天子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劉熙走進了內屋,看到了正躺在病榻上的張郃,頓時,劉熙大哭。
“張公!!!張公!!!”劉熙高呼著,沖到了張郃的身邊。
張郃被嚇了一跳,卻又不能露出破綻來,他緊皺著眉頭,勉強的睜開雙眼,渾然老態,劉熙流著淚,說道:“張公,朕不知你的病情,竟沒能早些前來拜見問候,張公莫要怪罪啊!!”,看到天子真情流露,如此悲傷,張郃心里都有些愧疚,他咳了咳,說道:“老臣年邁,讓陛下擔憂了,無法出門迎接,還望陛下見諒啊...”
“無礙,無礙,唉,這些年里,實在是勞煩張公了,使得張公如此模樣,實乃天家之過也!!”劉熙說著,又急忙問起了他的情況,張郃緩緩的回答著,兩人言語了許久,劉熙方才哭著說道:“看到張公如此模樣,痛煞朕心,張公啊,朕再也不會為難與你了,張公既然都已經如此模樣了,那就好生休息,安養晚年..朕定然厚賞...”
“這...陛下...臣只是偶感小疾,過幾天就好了...”
“張公不可如此言語,張公乃是四代老臣,這些年里,貢獻無數,朝中百官,對張公也是尊崇無比的,朕怎么敢繼續勞煩張公呢,張公都這般模樣了...”劉熙抹著眼淚,張郃心里一顫,他有些搞不清,天子究竟是在說實話,還是在說反話,這言語,怎么都流露出一股威脅的味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