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長統沉默了許久,方才笑著說道:“家主說的不錯,的確是如此,我這個人,從出生的時候,腦海里便有著無數個疑問,那時,我總是煩著阿父,問他,這時間究竟是什么東西,我們生在哪里,會去哪里,是否有神靈...什么是風,什么是雨...”
“所有人都厭惡我,認為我是個蠢物,我沒有朋友,也沒有人愿意與我一同玩,家鄉的孩子們總是欺辱我,因為他們覺得我很傻,總是呆呆的坐著,仰望著天空,想著那么多沒用的東西,不過,我有一個好阿父,他會耐心的聽著我的疑問,為我講解...”
仲長統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搖著頭,“現在想來,他給我說的很多東西都是錯的,可是啊,我還是很幸運,起碼,他當時沒有狠狠的打我一頓,讓我不要胡思亂想,他說,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等我長大了,可以自己來一探究竟....”
“長大之后,我開始學習知識,我學儒,無論公羊谷梁,我學法,也無論大小,我還曾拜訪過墨家之后人,跟著他們學習,可是,他們都沒能告訴我想要的答案,我只能自己去探索了...家主啊,我不信天命,也不信鬼神,一切都是隨著變化而改變著的,只有不斷的適應,才能使得當今變得更好...”
“至于天子...”,仲長統遲疑了片刻,又皺著眉頭,繼續說道:“對于天下而言,無疑是最為危險的人了,若是孝文孝康這樣的天子,自然是能使得天下太平,百姓富裕,可若是...天子不賢,則很有可能會將數代人的努力付之一炬。”
仲長統說完,便看向了劉熙,認真的說道:“這些日子,家主對我很好,說實話,自從邢公逝世之后,很少有人如此對我了,方才都是臣心里的話,最為誠懇的話,若是陛下怪罪,便可將我處死...我毫無怨言,我只是...”
呼...”
仲長統沒能繼續說下去,他發現,面前的天子,正側著頭,呼呼大睡,自己方才的言語,他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仲長統苦笑了一聲,隨即又想道了什么,面色慎重,認真的說道:“多謝家主。”
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劉熙睜開了雙眼,不顧帝王威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這才看著仲長統詢問道:“我們到了哪里啊?”
“我們到了饒陽縣...饒陽公主的封地,前方不遠處便是解瀆亭了...”
“解瀆亭嘛?”,劉熙一愣,隨后便是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好啊,正好來拜見我的先祖!”
當馬車趕到這里的時候,立刻便有人上前,攔住了去路,此處與他處不同,這里乃是有著皇陵的,孝康皇帝之父祖,乃至從前的住所,都是在此處,所以這里還不是一般人所能進得去的,就是一些達官貴人,到達此處之后也是得繞著走。
而這里的當地民眾,也是格外的傲氣,就是三公前來,也是絲毫不懼,他們可都是孝康皇帝的親戚,或是昔日追隨孝康皇帝的門客后人,除卻當今天子,他們是誰都不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