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讓他跑了嗎?跑了的話昨日客棧的臉面算是不用要了,那已經不僅僅是被人把面子扔在地上了,怕是連里子都被拽出來踩兩腳!
護院們反應極快,張老漢一只腳還沒跨過門檻,肩膀上就重重落下幾只厚實的大掌,再想跑便是一丁點也動不了。
他也是個機靈的,順著那力道就往下跪,半點不猶豫。
也是難為他這個年紀還能豁出去臉。
店里的掌柜正好趕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差點被這老漢帶倒也死不松手,硬是止住了他的動作。
“咱這事還得一碼歸一碼,起來起來,跪這兒算什么樣子?”掌柜的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體態微胖,面相天然帶著三分笑,這會兒出來打圓場,“這事怎么辦還得看景郎君的,您看先讓我的人把這老漢帶下去,回頭我們再單獨商議怎么處理如何?”
景昌文當然不想繼續站在這里被人當成猴子似的圍觀,當即沒有意義的應下。
掌柜又對周圍左三圈右三圈密密實實圍觀的人群道:“事情已經結束,諸位還是散了吧,作為這次事件的賠罪,今天所有來我們昨日客棧吃飯的客官全部免去一半銀錢。”
柯雪兩人不再多呆,轉身回了自己的雅間。
“玄微,賭約……”柯雪嘴角含笑,故意拖長尾音留三分。
柯宏達不是個會在這種小事上都賴賬的人,斜眼瞥了她一眼,順勢說道:“我輸了,你今天的罰酒全是我的了。聽說今天的酒水都是章相多年的珍藏,為了這次酒會可下了血本,可惜啊,有人喝不著嘍!”
柯雪又抓起一把瓜子,放松身體斜靠在桌子上,也不再如一開始般拘謹,微微皺眉,滿臉遺憾:“那可真是可惜,只能請玄微替我多喝兩杯這美酒,這才不算虧。”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輕松極了,比她記憶中自己作為“柯雪”的任何時候都要親密,這時換個角度去看她這舅父,就像完全是另一個人似的。
柯宏達可不知道對面人的微妙情緒,他虎起臉說道:“你可別想故意灌醉我。”
話音一落,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柯雪擦擦笑出來的眼淚,緩了好一會等笑意徹底沒了才重新開口:“看日頭也差不多快到雅集開始的時辰了,玄微我們不如現在就過去如何?”
“也好。”
兩人結了賬從昨日客棧離開,也沒再坐馬車,溜溜達達的往長亭走去,這一路上沿街兩側有不少小商販,有些東西就連柯宏達都忍不住駐足。
于是兩人走走停停慢悠悠的過去,遠遠能看清那邊的時候就發現已經到了差不多二三十人,以長亭為中心四處分散著或站或坐,穿著服裝各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談,也有詩性上來便以文會友,好不開懷。
這全是東籬有名的才俊,年齡跨度很大,有少年成名者,亦有已達而立之年的。
柯雪兩人從遠處靠近,有不少視線落在他們身上,被看得更多的不是官職較高的柯宏達,而是近來以“裴文”之名顯赫的柯雪。
這并不令人意外,走到這兒,兩人就沒法再繼續順路了,柯宏達跟她打個招呼便往官員聚堆的那一片去了,柯雪則在青年才俊之列,不等走到河邊,就有眼熟的人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