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朝堂暗潮涌動,萬域境內援軍的境況同樣復雜。
柯雪在千機閣學的是治國良策,但涉獵廣泛,做醫官有點勉強,但簡單看看還是可以的。
幾位患者的共同點是四肢發冷,關節酸痛,寒顫怕冷,看上去與普通風寒發熱沒有區別,僅僅是這樣的癥狀無法判斷是否是瘟疫,只能打出個腹稿,選擇幾味便于尋找的草藥熬成藥湯給他們喝下去,后續還得繼續觀察。
離開那營帳,將敷面的白布燒了,又去換身衣服,直奔主營帳,彼時燕飛羽正和心腹一起看輿圖,裴文突然求見著實讓他驚詫了一瞬,暫時讓屬官回去,輿圖也未收,便叫人進來。
營帳內還算規整,卻比行軍打仗該有的樸素多了兩分貴胄慣有的奢華,中央一副大輿圖很是吸睛,上面記載的山河道路雖不算詳細到讓人震驚的地步,卻也清晰明了,這是東籬的探子耗時幾年不斷完善才做出來的輿圖之一,光看這個,東籬帝的野心也幾乎是昭然若揭。
燕飛羽坐在主位上,目光落在輿圖上,眉頭微鎖。
柯雪近來彎腰見禮,他方抬起頭,但看眼神多有猜忌戒備,沒有多少真把她當軍師的尊重。
也是,燕飛羽向來只相信“自己的人”,就連商討軍情也幾乎只是召集屬官,除非重大軍務才會召集所有人開個會,會議上也基本只是單方面的宣布,少有問她和陸勛意見的時候。
這次她突然求見,燕飛羽猜測她的目的還來不及,又怎么可能聽得進她想說什么。
此等胸襟與格局,不足與謀!
帶兵征戰豈能如此狹隘?勾心斗角的習慣放在帝都也就罷了,若是在戰場上還是這套思路,怕是要貽笑大方!
上首的人問道:“軍師今日尋我有何事?”
心思轉了幾個圈的柯雪臉上看不出分毫,卻能叫人看出三分難掩的急切:“殿下可知軍中多人出現水土不服之癥?臣去看過,暫時無法判斷是否為瘟疫,但感染人數百人里已有三四,此等大事軍醫為何沒有上報?還請殿下重視此事。”
“你去看過?”燕飛羽下意識往后傾身遠離,那表情不像柯雪是去看生病的將士,反倒像眼前這就是個超級大病毒,幸虧反應的很及時,想著裴文該是收拾過才來見自己,心情稍定,迅速轉移話題道:“本殿早已知道此事,非軍醫之過,是我讓軍醫將生病之人單獨隔離,再觀察幾日,若是不成便只能舍棄。”
他這話題轉移的還不如不轉移,柯雪差點直接被氣個倒仰。
你早知道?你他媽原來早知道?!知道之后就弄了這么個昏招?隔離隱瞞加自愈,自愈不了就扔掉,這玩的一手好手段!
那不是豬羊,那是人!
那是你帶來的士兵!
柯雪心里給他罵了個狗血臨頭,豈止是不及格,屬于燕飛羽的那張紙上,評分絕對是負數!
這還不算大事嗎?不足以讓您動動那尊貴的嘴,叫我們來開個會嗎?
要不是還有理智,柯雪只想把兩句話糊到他臉上:
莫與我言,我有潔癖。
做人如此,何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