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相識的故人,偏偏兩人之前還是對手,為了各自的勢力間接交過手。
不過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顧以安已經不在聚寶樓做事,瞧著杜依蘭的樣子,似乎這段時間經也歷了不少事情。
兩人在靠窗的桌子上喝完了一盞又一盞茶,卻始終沒人開口。
倒不是她不愿開口,只是杜依蘭始終悵惘地望著窗外,心事很重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杜依蘭才回過神來,抱歉地一笑,“是我失態了。”
顧以安搖搖頭,她雖然好奇杜依蘭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此時卻也不好再問。
倒是杜依蘭摩挲著茶杯,輕聲開口:“我自幼長在云嵐宗,師父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師父,更是情同父子。只是我忘了,他終究還是云嵐宗的掌門,總要更多地為宗門利益著想。”
“許是我太過謹慎了吧,也許當初我拼上一把,這第一的名頭,也不會落在聚寶樓頭上。
“顧道友可能不太了解,當日那人在云霧山脈發現的,并不是普通的礦脈,其中還儲藏有少量的秘銀。”
秘銀,竟然是秘銀,那可是結丹修士煉制本命法寶必需的材料。
杜依蘭看著顧以安驚訝的神色,唇畔的笑更添了幾分苦意。
“按照我們三家最初商量的結果,聚寶樓可以先劃走一半的礦脈。
“不巧的是,他們劃走的地盤內,正好包括那一小塊兒秘銀。
“那片礦產畢竟靠近云嵐派,我們云嵐派也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更是最先得知里頭有秘銀的,可惜這都沒什么用,是我不爭氣罷了。
“師父說他沒法沒有辦法包庇我了,為了最后一點師徒情分,他放我離開了云嵐派,不必再接受執法長老的問責。”
話到最后,已經多了幾分哽咽。
往日豪氣灑脫的女子,此時坐在她面前,卻哭得像個孩子。
顧以安抿抿唇,不知該怎么安慰她。
她其實是清楚當日情景的,就算杜依蘭當時真的沖上去跟何無愆一行人爭搶云香草,也不一定能搶到,還可能白白損失了之前采集到的云香草,落得比清風派還要不如的地步。
她這樣想著,便也照實說了。
杜依蘭詫異于她竟然知曉這件事,卻也沒有多想,畢竟顧以安與何無愆同是聚寶樓的人,會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小人言語,恰似風刀霜劍,今時今日,我才算品得了。”
杜依蘭最后這樣說道。
縱然她沒有直接透露這其中種種風波,可光是這幾個字,就已經道明了她今日處境的由來。
回到自己的院子時,顧以安的心情又添了幾分沉重。
宗門弟子,也絕不像散修所以為的那般高枕無憂。
杜依蘭的師父可能是真的迫于壓力,才不得不將她放逐出來。
可若不是真的心存懷疑,身為一派掌門,結丹真人,怎會連自己的親傳弟子也護不住呢。
可這些話,她并沒有跟杜依蘭說。
于杜依蘭而言,她的師父可能已經是云嵐派唯一給予她溫暖的人了,她又何必將這僅有的溫暖剝開呢。
修仙界的一切人和事,究其根本,不過利益二字罷了。
恰如她和碧霞道人,也恰如,杜依蘭和云嵐派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