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卻被收拾得十分整潔。
旁邊的石桌石凳上,被擦得發亮。
“寒舍簡陋,仙子不要介意才好。”
老嫗站在旁邊,顯然是有些局促。
顧以安搖了搖頭,突然指著院中的那一口枯井問她,“您平日里,就是從這里打水嗎?”
老嫗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這口井里早就打不出水了,我都是到村東頭的小河里挑水的。”
“村里的人也是這樣嗎?”
老嫗點了點頭。
看著對方有些局促的樣子,顧以安緩了語氣,“老人家不必介意,我只是隨口問問。走了這么久,您也累了,先坐下來歇會兒吧。”
老嫗勉強坐了下來。
可只挨了石凳的邊兒。
顧以安將這些收入眼底,也不再多說,只是道:“您現在這里歇著,我在附近走走。”
老嫗下意識就要站起來。
顧以安忙道:“不必忙了,您在這兒坐著,我稍后就回。”
老嫗卻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仙子,仙子,你不會不回來了吧!”
握住她的那雙手,力道大得嚇人。
“自然不會。”
顧以安使了個巧勁,把手掙脫出來,“我只是隨便看看,一會兒就回來了。”
顧以安說是在附近隨便看看,其實也沒真的走。
她走出了院子,先在附近轉了幾圈,然后就使了斂息訣,又往自己身上拍了一張隱身符,悄沒聲地就跑了回來。
在墻上趴著看老嫗,跟從前也沒什么兩樣。
她的目光依舊混濁。
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來來回回地絞著手指,皺巴巴的手上經脈凸起。
再加上她的動作委實不雅,這樣看過去,著實有些丑陋。
把一個擔心焦慮的形象扮演到了極致。
沒有半分破綻。
只是,顧以安心頭還是留下了疑惑。
一個年邁至此的老嫗,每日還得為了打水跑到村東頭的河流那邊兒去,也太辛苦了些。
何況那邊還全是惡鬼。
這不能不叫她懷疑。
像是特意為老嫗出現在村東頭偶遇她扯出來的借口。
就算老嫗每日都要用水,有必須打水的理由,也大可到其他人家里借水井用用。
老嫗之前也說過自己同村里的人家相處和睦。
實在不必跑到鬧鬼的地方。
再退一步來講,或許時時麻煩那些人家不方便。
村子里不住人的空院子多了去,說是十室九空也不為過。
總有一戶是有水井的。
擔著這么大的風險跑到東頭,實在是有些奇怪。
她正思襯的時候,老嫗站了起來。
來回地踱步,臉上焦慮的神色完全掩藏不住。
好像是擔心她一走了之,不肯為村里人清理惡鬼。
顧以安笑了笑。
自以為思慮周全,掩飾妥當。
絲毫沒有破綻。
殊不知,沒有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
她從墻頭翻了下來。
然后走進了院子。
老嫗見到她,顯然是十分驚喜,混濁的眼睛里也泛起亮光,“仙子,仙子,您打算什么時候去清理那些惡鬼?我想提前通知村里的老伙伴,叫他們一同過去,也好出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