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起,夜色漸深。
夜半時候,山溝被清理出來,一行人勒馬駕車,準備離開,就在前行之際,只聽得背后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是二馬并驅,拉著一輛馬車過來了。
那馬車比一般馬車大,檀香車壁鏤空,正中掛了一塊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頭墜了一個金元寶,金元寶底下是金線挽成的流蘇。
走近了看,方才看清楚木牌上寫著的字——蘇。
瑾喜拽了一把尚未跨上馬背的楚臨云,興沖沖道,“是蘇姑娘!”
玄衣帷帽,不是蘇隱還能是誰?
分明只帶了如霜一人,卻偏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她一出現,讓方才還怨言不止的眾人通通閉了嘴。
夜,出奇的靜,仿佛能聽見玄色長袍劃破涼風時的冷厲。
“九公子算不得無可救藥。”蘇隱徑直走到楚臨云跟前,輕笑著說,“臨陣脫逃,卻還知道等一等我。”
“我沒有等你。”楚臨云肅然的回答,臉色不太好看。
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隱,眼神幽深,語氣倒是同平素沒有兩樣。
蘇隱不以為意的攤了攤手,隨楚臨云怎么說。
恰好在這地方耽擱了一天,恰好在她趕到之際啟程出發,要說不是刻意,也得有人相信。
只要他確確實實在這兒,他等或者不等她,有什么重要的?
“聽說琉璃郡……”
“我顧不了你。”
蘇隱的話就這么猝不及防的被打斷,不由得一愣。
她抬頭,看一眼楚臨云一點兒不玩笑的正經模樣,默了一默。
而后,笑著說,“我走我的,你忙你的,不必顧及我。”
楚臨云連猶豫都沒有,當真跨上馬背,揚鞭就走。
十足十的翻臉不認人,瑾喜都尷尬了。
“那個……蘇姑娘……”瑾喜摸摸腦袋,尷尬的解釋,“爺不是針對您,爺只是心情不好。”
“我知道。”蘇隱煞有介事的點頭,笑道,“他心亂了。”
心亂了?
指的什么?
心是被誰亂了?是蘇姑娘嘛?
瑾喜當即一個激靈,想要問個子丑寅卯,卻見蘇隱轉身走向了馬車,忙喊,“蘇姑娘!”
腳步一動,就要追上去。
便在這時,一只纖細的手捉住他的衣角。
女子生得白白凈凈,好看的面容上掛著淺淺的笑,不是絕色,卻如三月初開的花,明媚到了人心里。
瑾喜俊秀的面龐上暈染出大片酡紅,怔怔的看著女子,一時之間,忘了言語。
“車馬經行,公子當心。”
柔軟的話音剛落,車馬轆轆的從跟前走過,一輛接著一輛,與瑾喜不過方寸之隔。
待到瑾喜回神,那女子已然不在身側,只透過馬車經行的間隙,看見一道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馬車簾幔背后。
“是她。”瑾喜喃喃,“姑娘,這燈籠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