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那個聲音慢悠悠的,像是開導一樣,說:
“但這樣,最少能讓你這廢物,死的有尊嚴一點。江梓恒,我教了你三年,你還這么廢,沒救了,我也累了。
死就死吧。
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沒什么好怕的了。”
“你,耍我!!!”
在即將墜地的最后一瞬,書生絕望的大罵了一句。
“我就是耍你,怎么滴吧?這都是你不聽我言,咎由自取,如你這般窩囊的活著,看得我都難受。
堂堂大男人,就該頂天立地,瀟灑紅塵,放縱一生,你胯下長了二兩肉,卻不是個男人,就這么讓你死了...
也是給你解脫。
也是給我老江解脫了。”
腦海中的聲音譏諷更甚,也帶了些百無聊賴,似是看破生死。
而絕望的書生這會抬起頭,在視線遠方,沙丘之外,有道藍色的光如火炬一樣飄蕩。
那大概就是那位寶爺說的什么星陣的光。
離這里并不遠的樣子,最多一兩公里。
可惜,他再沒可能走去那里了。
就像是折翼的鳥兒,他手舞足蹈的一頭扎在黃沙之中,又撲騰了幾下,痛苦如潮水般,從四肢百骸涌來心中。
讓他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在他身后。
斜向上四十五度的天空中,十五米處的光,也在幾息之后,如燈火一樣,慢慢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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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看著江梓恒書生砸在沙漠上,咽了氣。
他自己也打了個哈欠。
他寄身的廢物書生死了,他應該也快解脫了,被困在這書生意識里整整三年,就像是坐牢一樣,簡直是折磨。
其實這樣解脫了也好。
就像是投胎一樣。
說不定自己下一次蘇醒的時候,就不會這么慘了。
這個孤獨的靈魂,在江書生消散的意識中蹦蹦跳跳,活動著身體,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在消散,說不定真正的死亡就在眼前。
他閉上眼睛,向自己知道的每一個神靈祈禱,保佑自己能去一個好地方。
然后...
江夏便感覺到了灼熱的,帶著血腥氣的粗糲黃沙,就在他眼前。
睜開眼睛后的第一口呼吸,便吸入沙土,難受的很,劇烈的咳嗽中,全身上下的酸痛,就如潮水一樣涌入腦海。
好像是被一百只駿馬大象,輪番從身上踩過一樣。
疼!
還不只是疼。
待手忙腳亂的坐起身,看向遠方的那一瞬,他整個人都懵掉了。
入眼之處,是一片茫茫黃沙,烈日暴曬中,有吹動沙土的風,從沙丘上一陣陣的卷過,周遭沙土吸收了太多熱量,燙的就像是燒紅的鍋子。
而他,就是被丟進鍋子里,要煎燒的那只螃蟹。
眼前這片沙漠,怎么看怎么熟悉。
在混亂的思緒中,江夏仰起頭,看向天空,頭頂十五米處,已沒有一輪流光閃耀,那道在光怪陸離的夢里,將書生丟入這里的光門,已經消散了。
“這...”
呆滯幾秒后,江夏如神經質一樣,伸出雙手,在身上四處摸著,又伸出發疼的手,在臉頰上狠狠一掐。
臉頰傳來的清晰的痛苦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自由了。
從那個被困了三年的意識囚籠里出來了。
不但自由了,還每一送一,得了具軀體。
“干掉宿主,鳩占鵲巢,這才是重生的正確方式?”
江夏抱著頭,盤坐在沙丘上,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
“原來是這樣啊。”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