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回光返照。
劉如意斷斷續續的聲音,在這一瞬變得詭異的平穩下來,他以那血肉模糊的左眼,和充血的右眼盯著眼前的江夏。
就如一頭孤狼在咽氣時刻的詛咒。
“你是個,威脅!比我劉家,更可怕...洪韜那老狗,會想盡辦法,毀了你,就如你...被他當槍使,毀了我家一樣!
你,還敢信他嗎?
還敢信一個,不露面,就把你推入絕境的老狐貍嗎?
你。
江夏。
你就是下一個我!”
“不。”
江夏矮下身來,就如騎跨一樣,坐在了劉如意染血的身上,壓住了他的傷口,手中的槍,也抵在了劉坊主的額頭上。
他回答說:
“我和你不一樣,我們只是看著像,但完全是兩種生物。”
“你無比渴望著成為他們的一員,才會被那些人上人們利用到缺點,但我不一樣,我不向他們索取任何東西。
也從沒想過成為和他們一樣可笑的人上人。
我不是像你這樣渴望改變的人。
我是帶來改變的人。
如意兄。
不必為我擔心。
下去之后,替我轉告寶爺,我和他的帳,今夜才徹底算清了。”
劉如意聽不到了。
他的呼吸在快速減弱,就算江夏不開槍,再過幾秒,他也會死。
但...
“砰”
一聲槍響,將一切終結。
江夏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又將打空子彈的槍,插回腰間,伸出右手,在劉如意的滿是鮮血的右手上使勁一抽。
隨著青光斂去,那精致的青絲手甲,便被他拿在手中,又扭頭向外,嘴巴活動幾下,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
其中還有幾顆斷裂的牙齒。
“啊”
江夏擦了擦嘴,低聲痛呼,腎上腺素的效果褪去之后,真實的感官回歸,他疼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唰”
清風流動,銳利如刀,在劉如意腦袋爆開的尸體后,在低著頭的江夏身后,一身白衣的楚喬已站在那里。
楚師兄面無表情。
盡管他剛才“欣賞”了一場讓他并不平靜的角斗。
哪怕只是凡人之間的死戰,卻比之前他經歷過的那些軟綿綿,如做戲一樣的“斗法”,更刺痛心神。
他永遠不會忘記今夜所見。
他甚至,從這兩個凡人的戰斗中,學到了很多之前并未注意過的東西。
可惜。
他并不感謝江夏。
“墨霜山外門弟子江夏,于鳳陽郡城,殘殺同門師兄劉如意,雖身為凡人,亦要帶回墨霜山中,請長輩處置!”
楚喬語氣冷漠的對身后說:
“城隍爺,還要再攔本修嗎?”
郡城城隍并不答話,他看了一眼江夏的背影,如流沙一般,在夜色的屋檐上散去身形,他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