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確實是死了。
但沒完全死。
之前墨君和老江“連線”的時候就告訴過他,江老板用黑洞發生器封印住的,乃是劉慧父親的妖軀,但萬獸宗滅門后,上下尋找也沒找到鐵山的真身。
這極有可能就是鐵山給自己留的后路。
眼下,凄煌谷鬼城中現身的鐵山真身,已證明了墨君的猜想。
雖然茍活下來,但鐵山這情況確實還不如死了呢。
在場都是苦海大能,只需往那僵尸一樣的本體掃一掃神念過去,就能感知到這獸神此時的彌留。
他的元神已死,如吹燈拔蠟。
居于這千錘百煉的尋道軀體中的,只是一抹殘靈罷了,其神魂強度,甚至不如健壯點的凡人,若無這軀體護住,只怕是一陣風,都能給他吹散了。
不過,那一抹殘靈確實是鐵山無疑,這一點大能們也能感知清楚。
“墨霜山賊子江夏,毀我宗門,殺我愛妻,勾結妖物,暗害于我。
他所行惡事還不止于此,今日便要道友們知曉,那一夜江夏賊子引來域外鐵魔,入我苦木境世界,殘害同道!”
僵尸一樣的鐵山語氣沙啞,帶著無法遏制的恨意,盯著施妍,就像是兩塊石頭摩擦一樣,發出難聽之音。
他說:
“我萬獸宗毀就毀了,天下大勢風起云涌,這世間豈有萬年之宗門乎?然,眾道友可要才擦亮眼睛,莫要忘了五百年前西海蕩魔之事。
他墨霜山容忍江夏惡徒與域外鐵魔勾結,行吃里扒外之事,我苦木境眾生何其無辜,要受此等惡人脅迫揉捏?
我知此事聽來怪異,也不欲多加爭辯。
但眾道友且看我這殘靈記憶,便知我所說可做不得假!”
說著話,陰符公揮手丟了個鬼道咒法在鐵山身上,隨著殘靈一聲慘叫,他記憶中的那些畫面便被以靈氣纏繞著投影出來。
不只是鐵山的記憶,還有萬獸宗一些弟子們所見所聞。
夜色下燃燒的山火映襯,將阿爾法世界的鐵軍入侵的全過程都展示在周遭苦海和各宗代表們眼前。
那湮滅一切的鐵流,還有輕松擊碎護山大陣的火力投射,看的一眾大能們頻頻皺眉。
又看到江夏一身邪修打扮,于萬獸宗山火燃燒中召喚出鐵魔傀儡,轟碎大殿時,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施妍那邊看了看。
就連一直吃瓜看戲的明月老道,這會都握緊了手中拂塵。
他活得久,知道鐵山是怎么突破苦海的,因而對萬獸宗和鐵山沒什么好感。萬獸宗滅門于老道看來,也并非不可接受。
但毀于內部紛爭,和亡于外敵,這可是兩個概念。
若墨霜山真的勾結外敵,滅亡修行傳承,這可就是踩在老道士的底線上了。
他是親身經歷過五百年前西海蕩魔之戰的。
他對于這些域外入侵的態度極其堅決。
“鐵山道友想要墨霜山麾下惡徒江夏江梓恒站出來與他對峙,本尊倒也樂意做個見證者。”
陰符公看著眼前面若寒霜的試驗,語氣陰柔的說:
“今日墨君掌門于此,不如就請你家徒弟過來說道說道吧。本尊是相信墨霜山乃我仙盟正統,速來名聲極好,定是不會做那等包庇惡人之事。
想來,也是那江夏狡猾,以花言巧語蒙蔽了朱雀道友。
這正好諸位道友們都在這里,就請朱雀道友把那吃里扒外的惡人魔修開革出宗門之外,再由本尊出手擒獲,送交給仙盟桃符院審問一番。
如此,墨霜山能洗清罪名,我苦木境也能除了叛徒,何樂而不為啊?”
施妍不說話。
但長袖中的雙手捏緊成拳,周身一團團金色天火從無形處迸發,讓殿中溫度也在緩緩升高。鎮山婆婆見勢不妙,便伸手握住施妍手腕,耳語說:
“別沖動,在這里開打,你宗門名聲可就完了。”
施妍依然維持著沉默。
但這副姿態,顯然已經代表了她的態度。
“朱雀道友是不想給仙盟和苦主一個交代嗎?”
陰符公感覺自己完全掌握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