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蟬非等閑之輩,趙顯玉若是不能掌控他,那虎患必大于狼患。
“孫兒謹記皇爺爺教誨,皇爺爺,陸大人于您,也是虎,如今狼患未平,虎又有了牢籠,放了他們,便可放心驅使這頭猛虎,不知孫兒說的可對”
皇帝沉思著沒有回答,片刻之后,才道“人人都想讓我放了他們,唯獨你膽大。”
他對趙顯玉的膽大,很欣慰。
趙顯玉說的不錯,陸卿云是虎,解時雨便是那困虎的牢籠。
牢籠毀去,虎也將不存。
一旦北梁知道陸卿云不在,大舉來犯,又有誰能鎮守住云州
歷朝歷代加起來,陸卿云這樣的人都是鳳毛麟角,難道真要毀了他
“趙顯玉,若是將這頭虎交給你,你可能駕馭”
趙顯玉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要駕馭陸卿云,他沒有這個實力。
“孫兒不能,可是孫兒知道虎毒不食子。”
聽到這句話,皇帝的表情有了松動。
趙顯玉知道話多反而不美,便起身告退,留下皇帝一人沉思。
片刻之后,皇帝扶著姜太監的手起身“去看看。”
他沒有去看陸卿云,而是去看了解時雨。
沒想到陸卿云剛醒過來,就和解時雨一起跪著了。
皇帝隔著紗窗看了一眼,在心里哼了一聲“這小子平常總冷著張臉,臉上能刮下來一層冰,現在可好,居然還會心疼人了,也不知道著的什么魔。”
解時雨跪在地上,真不是個風華絕代美人的模樣。
她憔悴的連人樣都只剩下幾分了,頭發散亂,臉色白的可怕,嘴唇干裂,傷口沒有處理,和衣服一樣破破爛爛的露出來。
不喜不悲地跪著,她不是菩薩,也不是魔鬼,單是個兩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弱女子。
偏偏又是這么個弱女子,只要借上一絲東風,就能掀起無盡的風浪。
皇帝對姜太監道“將她拾掇干凈,帶來見朕。”
“是。”
解時雨再出現時,果然就干凈了,穿著一身宮女的衣裳,黑發潮濕著梳起來,和蒼白的臉色涇渭分明。
白紙似的皮膚上,埋著青紫色的血脈,支撐著她繼續活著。
跪在地上,她似乎是察覺到了某種希望,收起了伶牙俐齒,顯出溫順的假象。
皇帝慢吞吞地開了口“朕可以放了你,不過朕有個條件”
片刻之后,解時雨聽到自己的聲音散在虛無中“民女答應。”
隔日,一道圣旨傳遍四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還區,必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僵之休,長孫趙顯玉,天資聰穎,恪尊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孫,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朕頑疾加身,茲皇太孫持璽正東宮,分理東西二府,撫國公執掌東府,西府陸卿云為鎮北將軍,百司所奏之事,分啟東西二府,呈皇太孫決議。”
自此,天下大定。
隔年,皇帝駕崩,皇太孫趙顯玉登基,執掌朝政,陸卿云遠赴云州。
又三年,陸卿云將長子陸懷瑞送入京中,鎮國公世子林鳴蟬代為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