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解家的燈,而是馬軍司的燈籠,一個接一個,將這小小的院子都占滿了。
大夫匆匆而來,在耳房忙活。
莊景筆直高挑,穿一身筆挺的團領衫,離地五寸,若是不看這身衣服,單看他面孔白皙,兩個梨渦,不像是武官,倒像是位年輕有成的文官。
他帶著笑意安撫惴惴不安的解正:“解大人不必緊張,按說這是廂軍前來巡視,不過今天正巧出了一樁血案,我們就在這附近,就來了。”
解正一邊忍著刺鼻的血腥味,一邊干巴巴的笑。
莊景話里透露出來的意思,解正一絲一毫都沒聽出來,今天出了血案,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驚動您幾位真是不好意思,這老貨我估計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鬧的家宅不寧,這也是我治家不嚴,你們盡管查。”
他只能請他們耳房查看,不管他們找到什么,都可以帶走。
令人意外的是,他們竟然屁都沒找出來。
看著侍衛們空著手魚貫而出,莊景依舊是笑瞇瞇的,那表情無懈可擊,讓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解大人,我有話想問一問你家中女眷,你放心,其他人都回避,只我一個人問話,不知方便不方便?”
這一看便是滅口的活,可不是什么私人恩怨。
他態度又和氣又客氣,不過解正也不敢真當他是客氣,立刻就點頭應了。
屋子里的解夫人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立刻起身,想找一架屏風擋一擋,可惜她目光轉了一圈,沮喪的發現這里是西街解家,不是玉蘭巷,并不能隨時隨地拿出玉石、大理石、黑漆的屏風。
正房里倒是有一架八扇海山崖折屏,可此時也無法調動過來。
在她踟躕間,莊景已經推開門,站在了門口。
他臉上的笑就像是被玉石師傅刻在了臉上一樣,不管什么時候都是掛著的,笑意盈盈的沖著正中的解夫人一點頭,他的目光已經將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
屋子里有兩個老成干橘皮的嬤嬤,兩個丫鬟,還有兩個小姐。
其中一位小姐因他突然推門,撲入解夫人懷中,披風中露出一角白色。
看模樣是匆忙之間從床上起來的。
而另外一位釵環盡卸,黑而濃密的頭發散在腦后,身上的衣裳整整齊齊,隨時都能見外人。
眉目低垂,暗沉沉的煙火下,一點紅痣仿佛帶著魅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臉上沒有血色,顯出幾分蒼白。
莊景心猿意馬了一下,覺得這樣貌很合自己的心意,不過也只是一下,他就立刻平靜下來,先辦正事。
他要問的話也很簡單,無非是劉媽媽去了哪里。
很快他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因為劉媽媽今天去了專諸巷,還是和這位長著觀音之的姑娘一起出去的。
哦,不對,還要加上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鬟。
他笑瞇瞇的看向了小鶴,不讓別人說話,只讓小鶴說在專諸巷的事。
解時雨雖然不聲不響,卻一直緊緊盯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莊大人,見他在聽到專諸巷眼睛冒出兩點兇光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人不簡單。
不過不要緊,劉媽媽不能說不能寫,而小鶴什么都不知道。
禁得住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