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定要盯緊解時雨,防止她跟外面通消息。
想到這里,解大夫人干脆讓解清將外面的管事仆人也都拘束起來,對外只說是婚事將近,要整頓家風。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陸鳴蟬這個吃白飯的小孩不見了。
自從到了玉蘭巷,解時雨就沒有事情要吩咐安排他,他每天就是在大街上瞎轉。
兜里揣上幾文錢,他能從早轉悠到晚,兩只眼睛滴溜溜看個不停,像是要將街上這些繁華全都裝到眼睛里去一樣。
只有一天他沒上街,并非下雨,而是他把兩只眼睛看疼了,休息了一天。
因為沒人在意,所以也沒人知道更大的暴風雨還在后面。
陸鳴蟬小小一個人,帶著解時雨給他的兩封信,先跑去了見鎮國公府外等小六爺。
小六爺雖不是世子,但出生在鎮國公府,身份就足夠尊貴,不可能見他,可他像個小無賴一樣纏人,能在大街上追著小六爺的馬車跑出去兩三里地,罵他他也是嬉皮笑臉,沒個正經。
莊嚴到刻板的小六爺沒了辦法,只能給了陸鳴蟬一個說話的機會。
陸鳴蟬爬上馬車,掏出一封被他捏的皺巴巴的信:“有人要我捎信給您。”
他邊說邊偷偷的看小六爺,心想這人要不是面相年輕,光是看這不茍言笑的神態,叫他一聲老先生也沒問題。
這是個嚴肅到可以忽略年齡的人。
小六爺展平信封,取出一把隨身攜帶的龍紋翡翠柄開信刀,慢慢裁開封口。
信紙有兩張。
還未讀信,光是看著第一張的字跡,小六爺的瞳仁便不自覺的放大,放亮,原來是一只手拿信,在看到字跡后立刻變成了雙手。
他略帶點疑惑的問:“這是前朝唐生的字?”
陸鳴蟬悄悄的從馬車里偷了塊白飴糖,此時正在咀嚼,聽他發問便口齒不清的回答:“糖生糖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讓我帶信的人說保真。”
小六爺兩只手一起抖動了一下:“可惜。”
可惜這連殘卷都算不上,只是一個邊角。
將一張紙珍之重之的放回信封,他才開始看第二張信紙,這張信紙的筆記平平無奇,既不遒勁,也不娟秀,然而內容卻足夠讓他變幻了好幾次神色。
陸鳴蟬嚼著糖,察言觀色,從小六爺陰晴不定的臉色中看出了端倪。
成了。
他笑嘻嘻的又捏了塊糖:“消息我送到了,我走了。”
小六爺雖然古板,但是并不蠢,見陸鳴蟬大大咧咧的下了馬車,就示意小廝悄悄跟上。
究竟是誰?
陸鳴蟬晃晃悠悠的往市井中走,一次也沒回頭,他一會兒看耍猴,一會兒買糖人,一會兒追雜貨郎,跑的大汗淋漓,一刻不停的淘氣。
那小廝跟的氣喘吁吁,叉腰站立歇氣,就這么一眼的功夫,人跟丟了。
陸鳴蟬又在街上游蕩到天黑,趕著飯點回了解府,沒有人管他,他自己跑到大廚房里去,擠在取飯的人堆里,東摸一下,西摸一下,摸的全是他想吃的。
他手上一層黑灰,摸到哪里臟到哪里,凡是他摸過的,最后都成了他的。
狼吞虎咽過一頓晚飯,他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一早,他爬上樹,看著小六爺拍響了解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