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景在樹上抻著脖子遠眺。
他看的方向就是陸宅里面。
自從被解時雨毫不留情的拒絕,一想到解時雨干脆利落的話語,他就從心底里往外冒火,恨不能立刻發作,將解時雨弄到手,再將她像棄婦一樣拋棄。
可一想到解時雨的種種風情,他那一腔怒火就立刻熄滅,開始魂不守舍。
如此反反復復,他對解時雨的渴望幾乎是病態了。
可解時雨不出門,也等閑不見人,不管他是喜愛還是怒火,全都無處施展。
思來想去,最后就把他給想到這棵樹上來了。
站得高看得遠,他先看到解時雨再說,至于看到以后要如何,他還沒想。
爬樹是他的童子功,承恩伯府上也種著這樣的大樹,他爬的輕而易舉,只是這一次不能明目張膽,反而要遮遮掩掩,盡量別被人發現。
撥開樹枝,他從日落看到天黑,看的肚子咕嚕直響,也看到了書房和花廳依次點起明亮的燈火。
整個巨門巷像是一頭沉睡的巨獸,這一處點起的燈火,仿佛是巨獸睜開了一只眼睛,灼灼的看向四周。
在這只火光灼灼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解時雨。
看的不真切,燈火之下,他感覺解時雨穿的是一身暗紫色,站在書房外面的水池邊看魚。
夜風一動,她的裙擺也跟著動,面孔在燈火下只能看到被籠罩了一層光暈。
莊景在心里補全了看不到的部分,她的嘴角應該是帶著笑的,黑沉沉的眼睛很亮,濃密的睫毛上盛著光,裙擺還在飄。
正在這里胡思亂想,沒想到樹下忽然有人叫他,他這么一驚,差點從樹上跌下去。
“解大人?”
莊景又朝院子里看了兩眼,見解時雨已經不見,便十分遺憾的嘆了口氣,十分靈巧的從樹上爬了下來。
解臣看著他,笑道:“你這是賞月?”
莊景恢復了笑瞇瞇的面孔:“那倒不是,你來看解姑娘?”
解臣搖頭:“路過,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要不一起坐一坐?”
盯著莊景,原本他心里只有一個雛形的陰謀,也漸漸成了形。
兩人原本并不太相熟,卻因為中間夾著一個共同的目標,一起去喝了一杯晚來的茶水。
遇仙樓上,兩人臨窗而坐,莊景扭頭望向外面,忽然想起在這里也曾見過一次解時雨。
他一邊在心里感嘆,一邊看街上一個老頭,拄著根拐杖慢吞吞的往前走。
這老頭上了年紀,一步一搖,走的很是艱難,看衣著打扮,并不是京城人。
倒像是外地來尋親的。
然而在他對面,一個小孩追著一個球從街角躥出,橫沖直撞,在跑到老頭身邊時,忽然一個踉蹌,連老頭帶自己全都撲到在地。
老頭猝不及防,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拐棍飛出去十來步,一身老骨頭當場就要散架。
莊景正想說這老頭恐怕不大好,巷子里又沖出來一個男子,先拎著小孩狠狠拍了兩巴掌,將小孩拍的鬼哭狼嚎,隨后背起老人就往家跑。
他看著沖出來的人有些眼熟,不由問解臣:“剛剛那個是不是京府衙門的治中李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