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相州,又是一番七彎八繞,繞出了他滿肚子的火。
他兩只眼睛很亮,瞳孔里的光和點了火把一樣,沉著臉,敲開巷子里一座三進的小宅院。
開門的人是個姑娘,一開門,就有一股藥味往外沖。
姑娘看著陸鳴蟬氣勢洶洶的臉色和他身后那幾個冷臉的隨從,立刻戒備起來。
陸鳴蟬沒理會她,而是回頭看了南彪一眼。
南彪連忙道:“就是這里。”
陸鳴蟬抬腳就往里走,姑娘立刻面色不善的伸手攔他,一只手要去握刀,卻被吳影扭住了手腕。
陸鳴蟬滿心焦躁,滿臉冷酷,抬手就搡了她一下:“滾開!”
姑娘的手腕被吳影扭住,動彈不得,當即抬腿一個橫掃:“哪里來的野狗!”
陸鳴蟬身上沒功夫,人就站在門框里,她這一腿直接奔著陸鳴蟬的腰肋而去,按理說他是無處可躲的。
可她的腿沒挨到陸鳴蟬分毫,卻被尤銅用刀鞘從上而下一拍,當即整條腿都是一麻,落地之時踉蹌兩步,驚的瞪大了眼睛。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三風!三風!”
這姑娘正是白丹。
三風迅速從后院迎了出來,一看這劍拔弩張的情形,當即在心中大嘆了一口氣。
他拉住白丹,低聲道:“姑娘,不是說了今天會有貴客上門嗎,你怎么跟人打起來了?”
他說完又沖陸鳴蟬彎腰拱手,再往旁邊一讓,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大人在這邊,您請。”
陸鳴蟬皺眉看著這個男子,越發的怒不可遏。
他本來就是又急又怒,從一進門,先是個姑娘擋路,隨后又是個莫名其妙的男子出現,簡直就像是他誤入了旁人的家似的。
明明他才是先來的那個,可是在這院子里他倒像是個入侵者了。
白丹不甘示弱,大聲道:“就算是貴客,也太無禮了!”
“客人?”陸鳴蟬徹底冷了臉。
他那滿腔的火氣和焦躁無處可去,已經憋的他喘不上氣,想把自己的肚子剖開,往里面澆上一瓢涼水。
現在好了,有人伸著火引子來點了他這個火藥桶。
他臉色壞透了,對白丹忍無可忍,將大門驚天動地的一摔,伸手就從尤銅的刀鞘里往外抽刀。
人小,刀重。
他提著刀都吃力,要殺人根本不可能,但他就是要鬧騰,要讓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子來殺他。
這樣吳影和尤銅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動手把她給殺了!
在他即將動手之際,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鳴蟬,過來。”
陸鳴蟬聽了這熟悉的聲音,手上立刻一松,險些委屈的落淚,回頭一看,果然是陸卿云站在臺階上。
陸卿云一身素凈團領衫,站的恰到好處,正好在太陽光和陰影的分界線中,而他泰然處之,仿佛自己隨時在黑暗與光明中做出任何選擇。
他那雙眼睛,卻沒有因為太陽光有絲毫軟化,冷厲到沒有余地,沒有下限。
瞥眾人一眼,就足夠讓他們全都安靜下來。
在他面前,陸鳴蟬等人全都是待宰的羔羊,而他是一只嗜血的野獸。
他沖著陸鳴蟬招手:“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