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解召召都是風浪中的小船,唯一不同的是解召召是引領者,領著他在這潮水中來去自如。
話到此處,他停下來,自嘲的笑了一聲。
“解姑娘,你聰明,你幫我想想,她真的丟了戒面嗎?”
究竟誰是獵手,誰是獵物?
他的癡、傻、愛、恨和一切瘋狂,全都是從這一天起,從此之后,他變得面目全非。
不必解時雨回答,莊景自己心里也有數。
少年人的喜愛是不滅之火,而且沒有顧忌,也沒有保留,足夠將一男一女都在這種火里燒成灰燼。
莊景見解時雨不回答,自己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自嘲似的一笑:“我那時候,真是墜入了愛河,我有時候甚至感覺她能控制我的思想,以至于我的一言一行,都帶著她的影子,她將我教導成了一個男子式樣的她。”
解時雨問:“朱遙是怎么起的疑心?”
莊景臉色變了變,良久之后才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我差點在愛河里淹死了。”
他說完,給自己倒了杯茶,壓驚似的灌了下去。
“朱遙那時候專心科舉,怎么會起疑心,是解召召,她玩膩了,想擺脫我,我不識抬舉......非要纏著她。”
解召召約他夜晚相會,又和朱遙說有人輕薄她,朱遙守株待兔,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莊景從來沒有那么恐慌過。
他依稀能聽到朱遙和朱家人的喊叫聲,說的什么他一個字都沒聽清,耳朵里轟隆隆做響,是他跑的太快,灌進耳朵里的風聲。
身上的零碎物件掉了一地他都沒管,見到自己藏在街角的馬,他飛身上馬,抖了抖韁繩,也不敢喝馬,只兩腿一夾馬腹,不辯方向的疾馳而去。
馬是好馬,帶著他狂奔而走,他的兩只袖子全都灌滿了風,高高揚起。
天幕是青灰色的,日頭久久不出,他的人也成了一個灰影子,并且從此灰了下去。
他的少年時代,至此終結。
解時雨問道:“朱遙既然沒抓到你,又怎么會知道解召召是在和人通奸,最后弄到要殺她的地步?”
“他傻,老子不傻,年紀雖然大,可是心眼......”莊景指了指心口,“他疑心解召召很久了。”
朱老頭子撿起莊景掉了一地的零碎,一樣一樣的想,最后憑借著香囊找到承恩伯府,并且從莊景口中問清了來龍去脈。
“按律法,男女不以禮交,寄猳者,殺之無罪,任憑你們承恩伯府潑天的面子也無用,
莊二哥兒少不更事,行差踏錯,我不追究,你們自己嚴加管教,我們朱家行私刑,你們也只當不知。”
這是朱家老頭子的原話。
事情就此敗露。
之后解召召“病死”,而他也去了侍衛親軍磨礪。
去的匆忙,他甚至都沒仔細打探過解召召是不是真的死了。
平時和解召召糾纏的時候,他不覺得如何,可她一“死”,他就覺出了“痛”。
是愛驟然消失之后,一顆心失落而帶來的痛。
自此之后,他一直在尋找新的、可以將他內心空洞填滿的愛。
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找,輾轉來去,想要重新回到那洶涌的愛意中。
然而解召召給他的過于深刻和強勢,以至于他怎么也找不回從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