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慈”的有限,四、五兩位皇子也“孝”的有限,中秋佳節,就亟不可待的開始攻擊起兄弟來。
四皇子幾乎從年頭憋到年尾,如今終于有了強而有力的證據,搶了個頭籌。
“父皇,南北漕運自開征以來,一直由太子督運驗收,費勁時日,行路千里,終至京倉,
眼下正是云州急需糧草之時,可蠹蟲毛賊不止,竟耗國之軍糧,使得一船糧草,損失不下五百石!”
五皇子也不甘落后。
“父皇,漕運之中,船船如此,中飽私囊之積習不改,劫民脂民膏而不顧天下,請父皇徹查此事!”
解時雨坐在屏風后面,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里。
她聽的很仔細。
皇上讓她聽,就是讓陸卿云聽。
這個時候,她的眼睛后面藏著陸卿云的眼睛,耳朵后面藏著陸卿云的耳朵,兩人同為一體,一起等著這場鬧劇掀開。
太子在漕運上的紕漏會被抓住,這是早已經預料到的事,但這其中究竟還會出什么變故,會釣上來哪一條魚,卻不在計劃之中。
皇上看著他們遞上來的單子,一張一張的看,看完之后,將東西遞給姜太監,示意他給撫國公看,隨后近乎呵斥道:“叫太子來見朕!”
他說完,又狠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
撫國公看了一眼,白眼幾乎翻到后腦勺去。
太子——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對手也聰明不到哪里去,一直保持著一種“只要別人不立功,我就無所謂立功不立功”的天真和愚蠢。
就算是要貪墨,手段也需要高明一些,最好是從量斗的時候做手腳,漕糧都上船了,貪又能貪多少?
不僅貪不了多少,還容易被發現。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腦子也靈光不到哪里去。
能在碼頭上發現如此詳實的數目,應該是借用了徐家在暗中的人。
皇上苦徐家已久,好不容易有個陸卿云能克制住徐定風,卻被自己的兒子拆了臺,想想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太子來的很快,往大殿之中一跪,就再沒起來過。
汗珠滑過他的眉頭,往眼睛里流,糊的他看不清楚皇上的身影。
“你署理兵部,朕讓你將兵部的章程都理出來,送去西府,你可都理出來了?”
太子從皇上的語氣中聽出來大事不妙。
再一看到這兩個弟弟,心里就“咯噔”一下,低聲道:“還沒有。”
皇上道:“還沒有?”
太子硬著頭皮:“兒臣這一向都在忙著漕糧的事,有所耽擱,回去之后,一定盡快理出來。”
皇上又是一聲冷笑,讓撫國公將那單子上的數目一個一個的念出來。
姜太監在皇上訓子之前,迅速將解時雨送了出去,并且是一路將她送出了宮,以免她在宮宴上說了什么,讓中秋團圓宴顯得不那么團圓。
其察言觀色的本領,當真是無人能出其右。
解時雨滾滾而來,滾滾而去,別說賞月,連口飯都沒吃上,抬著三尺高的珊瑚樹,就這么回到了巨門巷。
將紅珊瑚隨意一放,她讓吳影將胡邦叫了過來。
“你現在就去找李旭,讓他給我找一個人,姓王,曾在朝為官,現在雖然不做官了,但是還活著,人不在京城。”
胡邦隨即道:“這范圍會不會......”
王是大姓,朝廷官員又眾多,真要找,這張單子可以從街頭拉到巷尾。
解時雨立刻道:“三品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