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和陸卿云一旦兩敗俱傷,就可以一舉將他們全都除掉。
皇上——讓他來京城輔佐太子,不也是存著這個心思?
他看太子不吭聲,又道:“殿下,徐家現在是墻頭草兩邊倒,我們不用,四皇子、五皇子就會用,這對我們實在是不利。”
這話一出,太子立刻就點頭了。
別人不用,他也無所謂用不用,可別人要是用了,那他就不得不防,給搶過來了。
常沐卻是憂心忡忡。
“徐家不好相與,他們現在留在京城里,還只是借勢起風,沒干成什么,可要是讓他們借到了太子的勢,到時候做出什么大事來......皇上這里又如何交代的過。”
“常大人,你太謹慎了,”王知微搖頭,“京城里,能出什么大事,此事就等文定侯的喪事過了再辦。”
先顧眼前,再談大事。
干脆借著徐家行雷霆之事,替太子斬斷四皇子和五皇子這兩位后顧之憂。
王知微算的不錯,皇上確實讓死人背下了所有罪名,但又禍不及家人,甚至連文定侯這個位置都留了下來。
因為剛辦過一場喪事,文定侯府上眾人輕車熟路,將文郁的后事辦的井井有條,無需府上兩位女眷費心。
老文定侯死后,文夫人還不曾憔悴,文郁一死,愛子如命的文夫人立刻就心力交瘁,掙扎不動了。
能主事的人,就剩下一個解時徽。
解時徽看著文郁入土,搬入主院,遣散了許多奴仆,就打算關起門來過日子。
無子才除爵,她肚子里這個還不知男女,她依舊是文定侯夫人。
坐在廊下,望著蔚藍的天色,她忽然感覺到一種脫出牢籠的快樂。
一只黑灰色的雀鳥從高處落下,在地上跳來跳去的啄食,時不時發出嘁嘁喳喳的叫聲,解時徽一動,就撲著翅膀飛走了。
從前玉蘭巷,節姑的院子里,也養著一只鳥。
那只鳥養的比人還尊貴,后來玉蘭巷不在了,那只鳥也沒了去處,在往后,連節姑也不見了。
那時候,她總覺得不管是解時雨還是節姑,都像是一個巨大的、籠罩在她頭上的陰影。
她無力掙扎,總害怕行差踏錯,被人嘲笑。
好不容易嫁給文郁,她又困在了文郁的牢籠中,不得解脫。
現在這一切總算是過去了。
只是這樣一來,她又覺得自己無處寄放,無處依托。
她就像菟絲花,非得寄生在強大的人身上,才能存活。
在她仔細思索著自己的下一個靠山的時候,文花枝上了門。
文花枝對文定侯府沒有感情,也沒去見病重的文夫人,而是直接找到了解時徽。
她的樣子和從前相比,瘦了一大圈,也更加少言寡語,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看著像是守了大幾十年的寡。
解時徽打量文花枝,文花枝也在打量著她。
她也瘦了,是操勞過后的瘦,再加上懷著孩子,病殃殃的,眼睛卻放出亮光,看著并不悲痛。
倒是眉頭緊皺,可見憂慮過重。
對著解時徽,文花枝木訥道:“恭喜你。”
解時徽剛要搖頭,文花枝就接著道:“我是這府上出去的人,死了的人是什么德行我知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不必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