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蟬說完,情緒迅速低落下去,吃饅頭的速度都變慢了。
盛靜想起來鄭世子,怯怯的笑了起來,又忍不住問:“你想家了?”
陸鳴蟬點頭:“我不見了,我大姐還不知道怎么著急。”
解時雨當天夜里就離開了計山。
雨點打在馬車上“噼里啪啦”作響,四面村莊都十分寂靜,只剩下雨水沖刷田地的聲音。
吳影蓑衣斗笠,雨水順著他的大斗笠往下滴,他縱馬靠近馬車:“姑娘,發現了行軍的痕跡,在前面的山坳里。”
“去,”解時雨的聲音冷靜的從馬車里傳出來,“讓他們查探仔細,我們去村子里落腳,等消息。”
“是。”
秋意越濃,雨夜就越是寒冷,難得的一場雨更是飄搖,讓村莊格外靜謐。
秦娘子給解時雨撐著傘,吳影敲了敲門。
敲門的聲音顯得十分空曠,片刻之后,屋子里仿佛受到驚嚇一樣,跳了起來。
吳影停了手,等著屋子里的人開門。
屋子里的油燈被人舉了起來,人影被投射在窗戶上,越放越大,最后影子從門縫里鉆了出來,仿佛想看清楚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人。
里面的眼睛透過門縫往外看,片刻后才謹慎的問道:“什么人?”
是個婦人的聲音。
秦娘子將傘交給吳影,自己上前一步,站到門前:“大姐,我們是過路的人,想在這里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家……”婦人猶豫著,很快里面又響起來男人的聲音:“大雨天的,別人也不方便,住一晚也不礙事,就帶他們住旁邊的柴房吧。”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是病了,很虛弱。
婦人聽男人發了話,遲疑著將門打開一條縫隙,自己拿著油燈從屋子里出來,站到廊下,看了一眼解時雨和吳影。
吳影打扮的和一般護衛沒有區別,身上的刀藏在蓑衣下,看不出端倪。
雨水重重,解時雨的臉在燈火下落下一片陰影,只能看到一顆觀音痣,朱砂點的似的,和這無邊雨夜重疊在一起,分不清是神還是鬼。
婦人打了個寒噤:“家里沒有多余的地方,你們就住柴房吧。”
她從墻角取了傘撐開,過去將門開了,里面亂糟糟的堆放著柴剁,柴不多了,已經快要燒完。
“這里住的不好……”婦人低垂著頭解釋,“雨停了就走吧。”
解時雨沖著她笑道:“大姐放心,我們就在這里歇著,不會打擾的,您不用忙,趕緊進屋歇著。”
婦人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聽到屋子里男人咳嗽一聲,連忙驚慌失措的走了。
秦娘子讓吳影尋兩條干凈的長凳子來:“姑娘,鄉村婦人怕生,您先將就著休息會兒,我去找她借個爐子。”
吳影站在門外廊下,任憑雨水濺落在他身上。
解時雨并未覺得將就,出門在外,太過講究,只會讓自己更難受。
“不用忙,不潮,”解時雨攏緊披風,“吳影,你歇一個時辰。”
吳影沒有逞能,他的睡眠是很隨意的,不分晝夜,隨時隨地便可以睡著,醒也醒的很快。
往墻上一靠,他就闔上了眼睛。
雨點打在瓦片上,一刻不停,越發顯得四野一片寂靜,連一聲蟲鳴之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