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理他,看著眼前的畫作,邢廣寧欲哭無淚,喃喃道:“這可怎么辦啊,我是真想把這幅畫買下來,可目前看來,憑良心說,把我賣了估計都買不起,單單是這細致入微巧奪天工的畫技都價值不菲了,看一眼都是榮幸,更別說買下,甚至提到花錢買,我都有一種侮辱這幅畫的感覺”
“正如老邢你說的那樣,看一眼這幅畫都是榮幸了,何必欲求不滿將其收入囊中?要我說,這幅畫落入任何人手中將其束之高閣都是對它的辱沒,它應該放在最顯眼的地方,供世人觀摩鑒賞,那才是它最好的去處”,邢廣寧他女人開口道,目光一直都沒有移開過那幅畫。
這會兒來到桌子邊的白芷也平靜下來了,看著眼前的畫,她看著看著莫名濕潤了眼圈,聲音居然有些哽咽道:“你們看這幅畫,只覺它好,但我看下來,滿篇都寫滿了四個字,生活之苦,那些烈日下汗流浹背楊帆的水手,那吃力搬運貨物的船工,還有那一個個受盡生活折磨的纖夫,他們無一不在無聲的訴說著生活之苦,看到讓人心酸”
“的確如此,聽白姑娘這么一說,不知為何,我心頭升起了濃濃的罪惡感,曾無數次來往于那段江面,每次都雇傭纖夫拉船,卻從未想過他們有多苦,只覺我出錢他們出力理所當然,如今看這幅畫,只覺愧疚難當,以后再來往這段江面,大概只有多給一些錢我良心才不會感到不安”,似乎被白芷的情緒感染,邢廣寧也忍不住心情沉重道。
羅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搖搖頭道:“世間類似的苦累生活太多了,每時每刻都在上演發生,我們與其在這里感慨,還不如想想以后如何做,才能讓世間類似的事情少一些,哪怕我們能做的很少很少,甚至微不足道,但只要每多一個人去為窮苦人民著想,這世間的苦累就會少一分”
“羅兄弟說得有道理,我們在看了這幅畫之后都有類似的感受,由此可見,云公子這幅畫絕對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不同的人看到恐怕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悟,所以我認為,這幅畫應該讓更多的人看到,那才是這幅畫的價值所在,同時,說句附庸風雅的話,這幅畫的藝術價值之高,絕非僅僅體現在它真實和細致入微上面,更大的藝術價值,是上面蘊含的濃厚生活氣息,可以說上面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細節,都在演繹真實的生活畫卷,這些才是最珍貴的”,邢廣寧點點頭道。
他這話一出,眾人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頭。
沉默片刻,邢廣寧的女人說:“好了,我們不說這些,這幅畫如何處置,最后還是要看云公子的打算,現在,我們來說說這幅畫真正厲害的地方吧”
“厲害?這幅畫本身就厲害了,還有什么厲害的地方?”羅爭撓撓頭道。
邢廣寧的女人指著畫上江中的某個地方,那里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小魚,小魚只有芝麻大小,她說:“你們看這里,這幅畫最厲害的是其中的細節,就拿這條小魚來說,你們看,魚在水中,若隱若現活靈活現,但它只有芝麻大小啊,可云公子居然還將它的魚鱗魚鰭眼睛都刻畫出來了,我簡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別說,剛才還真沒注意到,這細節,簡直絕了”,羅爭瞪眼道,一臉佩服。
此時白芷下意識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云景,似乎也在驚嘆云景是如何做到的,然后指著畫上的某個角落道:“你們看這個地方,這里有一片樹葉,只有米粒大小,可樹葉上的紋理都清晰可見,尤其是,在那本身就只有米粒大小的樹葉上,居然還清楚的畫了一只針尖大小的蟲子,那蟲子將樹葉啃食了一點都能看到,這也太巧奪天工了”
“還真是這樣,你們別說,這畫上類似的細節比比皆是,我們大家來找找看,還有什么我們之前忽略了的細微之處”,小飛瞪眼輳近畫卷說。
然后他就被邢廣寧一把拎開撇嘴道:“別湊那么近,擋著我們了,而且你小子說話有點噴口水,別給云公子這幅畫弄壞了”
“額,老舅,有你這樣說我的么?”小飛翻了個白眼。
接下來幾人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這幅畫,就跟玩大家來找茬似得尋找各種細節,隨著一個個細節被找出,白芷他們無不驚嘆,漸漸的甚至有些頭皮發麻。
比如畫上有一個纖夫,在畫上他本身只有黃豆大小,可那人穿的鞋子,右腳破了個洞都畫出來了。
再比如某個纖夫嘴上叼著一根旱煙鍋,那煙鍋上有幾個肉眼幾乎看不清楚的小字。
還有貨船底部的某個地方,那里趴著一只針尖大小的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