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為師卻是高興不起來,須知在此之前為師可沒有管理一地的經驗,如今一下子成為州牧,壓力卻是很大,須知多少人眼紅呢,稍有差池定被人參奏,文職到底和軍務不一樣的,不似軍務那么單純”,李秋搖搖頭道。
話是這么說,云景完全沒感覺到自家師父有什么壓力,說白了李秋能力是有的,上頭還有人罩著,更有那么多功勞,別人眼紅,最多不痛不癢的說兩句,穩得很。
然后他說:“以師父的學識手段,牧守一州之地還不是手到擒來”
“哪兒有那么簡單,總歸讀書幾十年,而今能學以致用,倒是逐了愿,盡量為生民謀福吧”,李秋搖搖頭道。
說到這里,李秋頓了一下,轉而問:“景兒,在你看來,為官之道應該從哪些方面入手?”
師父這是在考校自己嗎?
心頭嘀咕,雖然云景沒有當官的打算,但閑聊嘛,尤其是和自家師父,既然都說道這里了,談談也無妨,于是云景想了想道:“師父,景兒年少,見識有限,不敢夸夸其談,但師父問起,徒兒就隨便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在景兒看來,為官之道,無外乎幾個方面,治下安寧,經濟繁榮,民生飯碗,學問傳承,整治貪官污吏,嗯,把這幾方面做好也就差不多了,當然,說是這么說,實際情況卻是復雜無比,要我說個一二三來卻是難為我了,需根據當地的各方面入手才行”
認真聽了,李秋卻是笑道:“你啊,說了等于沒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問你這些,卻是難為你了”
“還是師父深明大義,知道景兒不是那塊料”
“你只是懶而已,別以為為師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李秋搖搖頭道。
明德州,地處大離王朝中部,距離云景所在的江州兩千多里,那里人口加起來得有五千多萬,那個地方很富足,乃大離王朝的主要糧食產地之一,而且因為地處中部的緣故,商賈貿易發達,經濟也很繁榮,歷史上也出現了不少大人物,且教育資源豐富……
回憶明德州的信息,想到這些種種,云景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家師父純粹是去鍍金熬資歷的,然而他之前的功勞,完全擔得起這樣的待遇,別人再如何眼紅也羨慕不來。
師徒倆聊著天,不知不覺一塊地就耕完了。
最后李秋看著手中的新式鏵犁不禁驚嘆道:“此物很好,耕地深翻,且省力,翻好的泥土規整,縱使常人使用,率比之前的木犁提高了三倍有余,尤其是造價不高,每戶農家都能置辦得起,推廣開去,造福萬民,福澤千秋,此乃大功德,僅憑此物,景兒你就足以名垂青史,為師已經不知道如何夸你了,一次又一次,給為師的驚喜太多……”
站在如今李秋的高度,已經很少有東西讓他動容,若云景修為有多高,亦或者斬了什么惡人,李秋不會如此夸贊,但作為務實派的他,卻深深被這新式鏵犁所震撼。
就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工具,它代表的是民生,是億萬百姓的農事,關乎家國穩定,影響萬世千秋,在這等影響力面前,其他的個人成就簡直微不足道。
思想不同,站的角度不同,想法也是不一樣的,很多人一心只想的是個人榮辱,身邊很多明明影響力深遠卻又不起眼的東西根本就不會關注,可很多時候,正是一些不起眼的東西,才能影響整個文明進程!
李秋是很少夸人的,尤其是夸云景,他無比苛刻,哪怕曾經云景弄出火-藥李秋都沒有這么夸過,可現在,他真的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
惠及億萬眾生,影響千秋萬代啊,這等成就,試問世間幾人能做到?
世間有太多太多人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這里面的無數人,僅僅只是個人做了某件事情被世人傳唱而已,與民生何利?他們的個人成就,在整個文明歷程面前,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李秋并不覺得自己所想的這些夸張,看看周圍吧,那些用上新鏵犁的人家,耕地效率比之前何止翻倍,一家耕地效率哪怕只翻了一倍,放眼天下,那是何等可怕的一個數字?
真心讓他有點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