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沉如墨,“回屋,寫折子。”
……
周羨騎在馬上,回頭看了過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唯獨沈家燈火通明。
“殿下,十三押送沈鐸進宮了。殿下今日本可不必親自登門,為何?”
不管背地里是如何你死我亡,楚王府同沈家至少大面上,是一團和氣。周羨完全可以不做這個出頭羊,讓其他的人去做剖開沈家的那把刀。
見周羨不答,常康又問道,“殿下,私造官銀,等同謀逆。沈家這回會完嗎?”
周羨搖了搖頭,“不會。沈屹做事周密,是個老狐貍。沈鐸慣來沖動,哥哥沒有完全拿捏朝局,這江山有一半是張太后同沈家說的算。”
“私造官銀來的錢財,誰用了?張玉對此事心知肚明。長公主要重新查駙馬案,便一定會牽扯出平城舊事。張太后當時,卻是半句未攔。你猜為何?”
常康撓了撓頭,“殿下,我不知道。我娘要是給我生了九個腦袋,我說不定就能夠明白殿下還有九爺每天在想什么了。”
周羨不以為意,聰明的人很多,忠誠的人卻很少。
“因為她在那一瞬間,已經決定斷尾逃生,舍棄沈家三房了。沈鐸囂張妄為,是沈家的弱點。張玉想要親子上位,沈家就不能有弱點。”
“我們順手推舟,把沈家打開一個豁口;她在那一瞬間,也決定順水推舟,鏟掉沈家的腐肉,她的親表兄。”
“明日沈屹一定會在早朝之上,自揭家短,大義滅親。”
“沈家若是這么容易便被扳倒。那就不是沈家了。”
周羨說著,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常康一瞧,憂心地扶住了他,“殿下,天氣太涼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罷。十三辦事妥當,不會出岔子的。”
“常康,我都快要忘記,我是什么樣子的了。池時笑得真好看,而我是這天底下,笑得最難看的人。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可不知道,我還能有幾個天涼。”
常康眼眶一紅,他猶疑了片刻,說道,“今日在粥鋪,我都聽見了。殿下不如聽九爺的,在外頭尋郎中看看罷,興許還有轉機。殿下心地好,一定會好起來的。”
周羨笑了笑,“你怎么不問我,為何明知道沈家會同沈鐸割席,卻還要順了他們的意,前去沈府呢?”
常康搖了搖頭,他的聲音里帶了哭腔,“殿下明明知道我笨,還問我。殿下,管他們怎么樣,咱們出京吧,遍訪名醫,總能找到辦法。”
“以后有這樣的問題,你便問池九爺,他聰明得要命,什么會。不管殿下問什么,她都可以回答出來。”
周羨本來就沒有指望常康回答。聽到池時的名字,周羨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心,“嗯,他是很聰明。”
“因為總會有人,不想要沈鐸死。犯了死罪,怎么才能不死呢?”
常康吸了吸鼻子,驚訝的看向了周羨,“殿下是說,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