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們離開祐海不久,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遇到的第一個案子!每年的那一日,都有懷著身孕的婦人,被吊死在村子門口的石碑上。
兇手是一個名叫關曳的可憐人。他并非無緣無故的殺人,而是為了他的母親報仇!
當時是怎么說來著?池時回憶了一二,關曳的母親是一個外地來的女子,當時懷著身孕,手中有很多錢財,吃起人參來,像是啃蘿卜一般,一看便是養在深閨之中,不諳世事的貴夫人。
那時候的關曳,連話都說不利索,整個人像是一個野人似的,唯獨一雙眼睛,又干凈又亮眼。
而此時的關曳穿著錦袍,梳著一絲不茍的發髻,腰間懸著美玉,隔得遠遠的,就能夠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路過池時身邊的時候,還對著她笑了笑,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后走到了周羨身邊,倒頭便要拜。
可關曳還沒有拜下去,太皇太后已經從桌案后頭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起來,“同我兒一模一樣啊,一模一樣啊!祖母尋了你這么多年,他們都說你早就死了。”
“可我不信,我就知道,你阿娘無論如何,都會平平安安得將你生下來的!你福大命大,一定會好好活著,活著等祖母找到你的!”
“我的兒啊!”
太皇太后哭得不能自抑,直到把關曳的衣襟哭濕了,她方才松開,再看一看他的臉,又哭了起來,“你生得同你阿爹,幾乎一模一樣的,任誰一看,都知道你就是他的兒子!”
關曳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遞給了太皇太后,“您擦擦眼淚。”
池時看著他,這才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關曳說話比初遇之時,不知道要清楚了多少,雖然還比常人說話溫吞一些,但是絕對不會讓人相信,他曾經獨自一人住在荒山之中,與野獸為伍。
他說著,從脖子上掏出了一塊玉佩,放在了太皇太后的手中。
太皇太后拿帕子擦了擦眼淚,摩挲了一下那塊玉,“這塊玉佩,是我給你阿娘的。淵兒出生的時候,也有一塊。你也有一塊。”
“好孩子,好孩子,回來了就好。這么多年,你都干什么去了?你阿娘呢?”
關曳垂下了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死了,我一生下來,阿娘就死了。”
周羨輕嘆了口氣,拍了拍關曳的肩膀。
“此事說來話長,叔母被宵小害死之后,阿曳無人撫養,被人扔在了荒山上,承蒙好心鄉民喂一口米湯,方才活到今日。他長大之后,為母報仇……”
“我從永州回京的路上,恰好遇到了這個案子。池仵作斷案如神,抓住了兇手阿曳。我一瞧見他的第一眼,便覺得熟悉,后來方才想到,他生得同祖母屋子里掛著的叔父的畫像,簡直一模一樣。”
“興許是汝南王叔上天之靈保佑,恰好要我遇見了阿曳。他為母報仇,殺人情理能容,法理難容……可憐王叔恰好給他留下了那么一枚免死金牌……這不是天意,又有什么是天意呢!”
“發現了阿曳,本該早日告訴祖母。可那會兒他全身都是傷,說話行事異于常人,我怕祖母瞧了傷心……待他養好些了,方才送到祖母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