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瞧瞧,都有些睜不開了。我是一個仵作,若是瞎了,那就只能靠摸尸了。”
池時說著,閉上了眼睛,又伸出手來,撐開了自己那只進了灰的眼睛的眼皮。
“你愣著干什么?”
周羨甩了甩頭,“你別自己個撐著,大半夜的,看到一個紅眼球,嚇死人了!跟你家虛目的眼睛的似的!你放手,讓我來!”
他說著,撥開了池時的眼睛皮,呼呼呼的吹了幾下,“哎呀,你別眨眼睛啊,你眨眼睛,我怎么吹得到灰!”
“你的口水都噴到我眼睛里,我若是不眨,等著眼睛變臭水溝嗎?”
周羨一聽,沒好氣的用力呼呼了幾下,松開了手,“好了么?”
池時眨巴了幾下,擦了擦因為難受流下的眼淚,然后睜開了眼睛,“好了!”
正在這個時候,常康已經駕著馬車來到了門前,池時同周羨都沒有再接著說這張清明的案子,一道兒上了馬車,大年三十方才守歲熬了通宵。
今日正月初一,又忙到了現在。便是鐵打的人,那也扛不住困頓了。
昏昏欲睡的二人,都沒有發現,待他們走了之后,先前小梨去牽馬車的小巷里,走出了一個人來,他站在月光之下,若是池時同周羨在這里,一定能夠一眼認出,這人便是昨夜在京兆府門前告狀的馬長川。
在那巷子的陰影里,還站著一個人,“周羨毛都沒有長齊,倒是學著那秋后的螞蚱,瞎蹦跶起來了。這次若是拉了趙相下馬,給你馬長川記頭功。”
“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夠囂張到幾時。”
大年三十的夜里,怎么就會那么瞧,在池時同周羨從宮中出來,回池家的路上,恰好瞧見了告狀的馬長川……一切不過是在意料之中罷了。
那馬長川激動的拱了拱手。
陰影里的人桀桀地笑了幾聲,“說起來,你可真是狠心,為了往上爬,連自己的親妹子,都豁得出去。”
馬長川聞言,也笑了起來,“大人此言差矣,我妹子叫姓杜的狗賊害了,我痛心無比,為民除害。我那妹子,不存于世,只盼她早登極樂,來世投個富貴胎。”
他說完,朝著池時同周羨去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里空蕩蕩的,連馬車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很好,答應你的事情,我是不會忘記了。”陰影里的人輕聲說道。
馬長川又拱了拱手,不再說話,恭恭敬敬地朝后退了幾步,方才一拐,消失在那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