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只會天下大亂,群雄而起,周氏天下不復存在。這也就是為何,她讓關曳唯一的助力關將軍從邊關回來的原因,那是她給出來的投名狀!”
“即便現在她手中握有了新的籌碼,可以拿這個來脅迫我哥哥。但是,她已經沒有勇氣和本事拿這個賭注來一賭天下……”
池時聽著,鮮少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茅舍頓開,“所以,她要是個聰明人,就應該用這個籌碼,來換關曳一生的平安順遂。”
周羨打了個響指,“沒有錯,正是如此。”
“這歷史上有許多人,都會走到謀逆的岔路口,可有的人做了,有的人卻沒有。為何?因為這種事情,講究的乃是天時地利人和……”
“而且,就算她拿這個來攻訐我哥哥,也并非是沒有辦法化解的。”
周羨說著,挺直了胸膛,宮門已經在望,那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同煙熏火燎的氣味夾雜在一起,任誰都能夠看出來,這里在不久之前,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
馬車里的氣氛一下子沉重了起來,池時同周羨,誰也沒有說話。
雖然都知曉,只要打仗,就會有人死亡。可是大梁的好兒郎,就這么毫無意義的死在內斗里,還是忍不住讓人對這種爭斗心生厭惡,倍感傷懷。
宮門口無人阻攔,馬車徑直地駛到了張太后的壽喜宮門前。
池時跳下了馬車,看著門口拿著長槍全副武裝的將士,心中唏噓不已。
她之前進宮的時候,張太后還高高在上的坐著,宮里頭的人,看她這么個小仵作,就像是看到了新奇的猴戲一般。
這才幾個月的功夫,便是調換了個兒,權傾朝野的張太后,淪為了階下囚。
兩人徑直的走了進去,一路上都能夠瞧見,地板上尚未擦干凈的斑駁的血跡。池時一邊看著,一邊在腦海里,推算著當時的場景。
這里有一大灘血,噴濺得很遠,十有八九有人被割了喉。那里血一滴一滴的落,有人受了傷還在走動……眼前有一條長長的血跡,這是拖行……
就這么一直往里頭走,張太后就被關在最里頭的屋子里。
周羨推開門去,對著守著張太后的太監宮女點了點頭,那些太監宮女們魚貫而出,不一會兒的功夫,屋里便變得空蕩蕩的了。
張太后坐在床榻上,正在繡一方帕子,繡的是劍蘭。
聽到了周羨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來,“以前我同你阿娘都待字閨中的時候,時常在一起玩。我們玩飛花令,她戲言說,我是淑女劍,她是君子蘭,兩姐妹在一塊兒,就是劍蘭。”
“我讀了很多書,就笑她,你這說的什么,乍一聽很有意思,卻全然沒有什么理兒。”
張太后說著,將那繡繃放在了一旁,“她是君子蘭,不過我不是淑女劍。周羨你贏了,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有一種預感,他日一定會輸給你。”
“所以,我讓人給你下了毒,想著你早早的死了,那就天下太平了。可惜觀瀾不聽話,非要救你,不惜同家中決裂。也是,沈家人若是有一個聽話的人,我阿娘也不會私奔去敵國。”
“舅父們若是聽話,也不會硬是要將我接回來……觀瀾不虧是沈家人。”
她說著,看向了池時同周羨,“我知道,這是最后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