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丕嘆了口氣,“我知曉你不愿意回去歇息。但自從去歲他人不見了,我們心中,就應該有所準備了。”
趙丕說著,看向了池時同周羨,“說起來,這都是孽債。我們趙家,九代單傳,每一代不管納了多少妾室,都只有嫡妻能夠生一個兒子。”
“像我父親,他不信這個邪。娶了我母親生下我之后,便又休妻再娶,想要再得一子。可他娶了三個妻子,納了十八房妾室,差點兒沒有把自己累死。”
“到最后,也只生了我這么一個兒子。我同美娘……”
趙丕將坐在地上的趙夫人扶了起來,“我同美娘,情投意合,成親之后,很快她就有了孕事。可她懷像不好,總是發心疾,我尋了京城里最好的郎中來看。”
“郎中說她天生心病,是不能生孩子的。若硬是要生,最好的結果便是孩子勉強存活,大人死那是一定的。”
趙丕說著,嘆了口氣,“我想著就是命吧,我騙美娘那是保胎藥,給她喝了墮胎藥,把那個孩子打掉了,然后從外頭抱了個孩子回來。”
“養孩子的那戶人家也是姓趙的,家中窮苦,只能靠賣孩子為生。我想要兩個孩子一同抱回來,可那家人不同意,說是當娘的舍不得。”
“我們趙家九代單傳,突然出了個雙胎,也是奇怪。便就沒有強求。于是抱了其中的一個孩子回來,取名趙霖。而另外一個留在那戶農家里,取名趙石。”
池時皺了皺眉頭,所以,死的那個人,便是趙石?
可他身上穿的大婚的錦袍,可并非是什么農戶人家能夠擁有的。
“我們家在京城當中,算不得什么富貴之家,但也還算殷實。我們送了霖兒去書院,又請了夫子教他武藝。不圖他是人中龍鳳,做個官兒。只求他什么都會上一些,不枉此生。”
“可那農戶趙家,拿了我們的大筆銀錢,好了一陣子,卻是坐吃山空,十年過去,又是一貧如洗。雖然當時抱孩子的時候說好了,一輩子不能再糾纏,亦是不能再提孩子的事情。”
“可那趙石,到底知曉了自己還有一個雙生的弟弟養在了我們家。他來尋我了,那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同我們霖兒,生得一模一樣的。”
“我不想霖兒知曉自己的身世,同美娘生份了。便壓著他們沒有相見,直到現在,霖兒都不知道,他是抱養來的,還有一個雙生的哥哥。”
趙丕說著,將夫人美娘扶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給她倒了一盞熱水,從兜里掏出了一顆藥丸,遞給了她,“你把這個吃了,莫要犯了心疾。咱們的孫子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世了,你不是還等著聽人喚你祖母么?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趙丕安頓了趙夫人,方才又繼續說道,“那時候是冬日,那孩子穿著露腳趾的單鞋,腳上的凍瘡都流膿水了,同街上的小叫花子,沒有什么區別。”
“我瞧著不忍心,便叫人給那孩子送了回去。又同他們家重新約定了一回,趙石不許進城,不能出現在霖兒面前,作為交換,我可以掏錢,讓他去私塾念書。”
“什么叫做鯉魚跳農門?一家但凡有一個考取了功名,那日子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趙丕說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一晃又是好些年,在我幾乎忘記了這件事的時候,趙石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