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昏昏沉沉的,聽到動靜,瞧見有人在翻我的包袱。這么多沒有見新名,我們兩個還有他的哥哥們,都心懷愧疚。家中湊了一些銀子,叫我們一并帶了過來。”
“想著京城開銷大,新名又不是能夠吃苦的,當年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如今寬裕了些,便多貼補他一二。還有一些路上用的盤纏……我見到賊人,立馬驚醒了。”
“然后才瞧見,新名一身血的站在那里……都是老頭子我糊涂啊,我瞧著事已至此,新名到底是我的兒子,我們又怎么能不幫他?”
“于是我們兩個,替他抱著孩子,背著包袱,送他上了山。山上有個洞,幾乎沒有什么人去。為了裝成是有人謀財害命,我特意將鞋子好衣服什么,全都包了起來。”
“同老婆子兩個人,穿了草鞋……是我糊涂啊!”
高老頭說著,痛苦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然后抱著一旁的高新雪,嚎啕大哭起來。
池時搖了搖頭,走到了高新名跟前,“你同高文還活著,那里頭的兩具尸體是誰?不要否認,人就是你殺的。”
高新名也跟著搖了搖頭,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怪異,好似在哭,卻又哭不出來,好似想笑,卻又笑不開,就是那樣一張不知所謂的臉。
“是我殺的。那男的腳狗兒,是個傻子。就住在村子附近的破廟里頭,那個孩子,是小石頭。小石頭是個被人丟到破廟的病秧子,那狗兒不知道喂他吃什么,把他養到這么大了……”
池時聽著,冷冷地看向了高新名,“你可真不是人!”
高新名像是回過神來了一樣,他啪的一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哭了起來,“你說得對,我真的不是人!我給了小石頭一個下了藥的雞腿,叫他拿回去同狗兒分著吃。”
“小石頭沒有吃,都叫狗兒吃了。我殺他的時候,他還會動,會反抗!可我一旦拿起刀,就沒有回頭之路了,所以,我把他殺了。”
“他死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我……”
院子里一片寂靜,那些村民們,好似都忘記說話了似的。
秋風吹起,卷起了一地的落葉。
曹推官默默的招了招手,陸錦帶著一群衙役,將高新名抓了起來,又將屋子里的尸體,一具具的用布蓋著,拿門板抬了出來。
等五具尸體并列放在了院子里,周圍的人方才各自嘆著氣,唏噓不已的搖著頭,讓開了路。
池時走到了高新雪的跟前,“你先隨陸錦回京兆府。至于你哥哥把你賣掉的事,我們自會處理好,等案子一結,找個商隊,把你們捎回祐海去。”
她說著,從袖袋里掏出一顆糖,還有一錠銀子,放在了高新雪的手心里,然后轉身離去。
高新雪眼眶一紅,心中的一顆大石頭落了地。她卻是什么也沒有說,看著池時的背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池時走出門,朝著馬車行去,一抬眼便瞧見了斜斜地靠著一棵大樹的周羨,“你何時來的,怎么不上馬車?天氣這么冷,你倒是拿出扇子來搖了!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