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臉色一變,“你胡亂說什么?我們許家有一個規矩,每天夜里,全家人都會聚在一塊兒用飯,少沒有少人,我會不知道?”
“什么味道不味道的?池小郎雖然比你祖父能耐一二,但一沒有生那千里眼,耳沒有長那順風耳。這里隔著麥場那么遠,你就知道那頭死了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英國公說著,恢復了鎮定,輕蔑的笑了笑。
池時不以為意。
她之前沒有登門,便心知肚明的,英國公自持身份高貴,根本就沒有認這門親事的打算。
她祖父不虧是千年的老狐貍成了精,一早就知曉英國公的德性,他壓根兒就不樂意自己的孫女,嫁給了一個永遠不會走仕途的山野小仵作。
若非她同周羨過從甚密,英國公怕不是連一個庶出的孫女,都舍不得拿出來同池家聯姻。雖然英國公如今只掛著爵位,不在朝中行動。
可他的兒子正值壯年,乃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想當初池老太太想要給池八郎說國公府的李姑娘,那都是豁出老臉不要,費盡了心機,方才說成。
那時候,池八郎還是狀元的熱門人選,才有了這等高攀的親事。到了無品無級,還是同死人打交道的池時這里,英國公府又怎么會拿正眼來瞧?
看那許秋高高在上的德性,便知曉這英國公府是個什么樣子了。
“是不是的,一去看看,不就知曉了么?”
池時的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周羨定睛一看,只見白天剛見過的許秋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那模樣,簡直像是活見鬼似的。
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攬了攬池時,拉著她避到了一旁,省得被不長眼的狗東西,給沖撞到了。
許秋卻像是沒有瞧見他們兩個似的,直接奔到了英國公身前,一把扯住了英國公的袍子,“祖父,祖父,見了鬼了!今日也不是什么七月半啊,我白天剛見了死人,晚上……晚上又瞧見了!”
“咱們家的麥田里,死人了!被燒焦了!像一個炭坨一樣!”
許秋說著,扶著腰,哇的一聲,在一旁吐了出來。
他擦了擦嘴巴,全然不顧英國公夫妻震驚的樣子,接著絮絮叨叨的說道,“夢晚那個臭女人死了,可把我惡心壞了。夜里我便叫了柳明過來喝酒。”
“他說沒有見過燒麥稈,也沒有吃過烤的山芋,我便領著他過去了。我拿了一個山芋,太小了,兩口就吃了,便想再找一個。柳明瞧見一個碩大的,拿火鉗一扒拉,滾出了一個人頭來……”
許秋說著,又在一旁嘔吐了起來。
英國公同英國公夫人腦袋嗡嗡作響,他們只瞧見許秋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卻絲毫沒有聽懂他在說些什么,此刻腦海之中,只不停的回蕩著:麥田里頭死人了。
頭一句是池時的聲音,第二句是許秋的聲音,如此往復著。
“怎么可能,隔得這么遠,你是頭一次來英國公府,你怎么知曉,麥田里死人了!這是人能夠做到的么?”
英國公一臉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