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發現了他的時候,他已經在彌留之際了,只是他口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衙門里的人就派人來通知我。”張班主開口說道。
金蕎一瞬間面無血色:“他現在在哪兒?”
“衙門里,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你去。”張班主話音剛落,金蕎就往雨里沖了出去。
金蕎一邊狂奔一邊頭腦嗡嗡響著,她從來都沒覺得雨下過這么大,那雨打濕了她的頭發,衣服,鞋子,也打濕了她的心。
她的心隨著這大雨,慢慢的裂開了一個窟窿,越裂越大,越裂越大。
“陳禾!陳禾!陳禾!”金蕎一邊跑一邊念著陳禾的名字,她一路跑一路念。
終于,她停在了衙門門口。
那衙門上面的牌匾與大門,此刻像一座黑沉沉的大山,她怎么也不能跨過去。
“已經死了,送義莊去吧。”這時,衙門里幾人抬了一個蓋著白布的人出來。
他們四人,兩個人給兩個抬人的衙役打著傘,那兩人下衙門的階梯時,顛簸了一下,那白布里就往外垂下了一只手。
無人認領的尸體沒人垂憐,任由大雨不住的在上面沖刷著。
金蕎在此刻飛奔上前,把幾個衙役嚇了一大跳,都愣下來,看著金蕎,誰也沒阻止她。
金蕎一只手緩緩抬起遮雨,一只手慢慢的拉開了一點白布。
是陳禾。
可是,他死了。他躺著這兒,一動不動。
“這是你的家人嗎?”其中一個衙役開口問道。
金蕎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將白布給陳禾蓋上。
但金蕎的手此刻已經抖得不行了。
“是你的家人就好,趕緊去買一口棺材來吧。”那衙役開口說了一句。
金蕎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后極其艱難的張了張口:“煩請,幾位,幫忙,把他抬到,后巷的走廊里,我會安排人,來安葬他的。”
幾人一聽也懶得冒著大雨往義莊去,于是就把陳禾的尸體,抬了過去。
接著幾人就離開了。
金蕎全身濕透的坐在地上,陪著陳禾的尸體,一動不動。
“陳禾,太冷了。這雨,太冷了。”金蕎呢喃著說出這句話。
可是除了瓢潑的雨聲嘩嘩,她什么也聽不見了。
她從白日癱坐到了黑夜,僻靜的后巷,在這大雨的黑夜沒有任何人經過。
她和死去的陳禾就那么靜靜的坐著,躺著。
大雨到后半夜的時候,勢頭終于漸漸轉小。
金蕎感覺全身都僵了,血液不知道還在不在流動。
如果不流動,就好了,就沒有那么,疼了。
“陳禾,雨快要停了。”金蕎開口道了一句,然后透著白布去摸陳禾的臉龐:“陳禾,我不冷了,你為什么那么冷,那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