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方式不能長久,他不可能帶著一支就是為了銀子的軍團,這一次是一千多萬兩,下一次他準備用多少?如果別人比他開價更高呢?如果別人也言而有信呢?說到底一支純粹靠銀子激勵的軍隊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要有信仰才行!
有信仰支撐的軍隊才是真正最強的。
“我們并不是逆賊,我們只是要為我們討還公平,一樣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功臣之后,憑什么我們就要伺候他們?”
楊豐指著陳良弼喝道。
“兄弟們誤會了,小侯從無欺壓軍戶之事?”
陳良弼趕緊陪著笑臉說道。
“呸!”
旁邊那個刁民一口老痰啐他臉上。
“你還有臉說這話?上個月你們家修園子,是不是逼著兄弟們給你們家做苦工?”
他喝道。
“對,還有,上回發大水,你是不是逼著兄弟們給你們家堵水,害得我們自己家都被淹了?”
旁邊又一個站起來質問的。
“我有罪,我有罪,我給兄弟們賠罪!”
陳良弼站在那里也不敢擦,低著頭欲哭無淚地說道。
“泰寧侯,你也別介意,今日之事就是兄弟們暢所欲言,也不會因此給你治罪的,畢竟陛下已經下旨,之前的都揭過,可是以后要是再這樣,那太祖大誥可是規定的明明白白,私役士卒是要殺頭的。”
楊豐說道。
緊接著他拍了拍桌子,旁邊吹號的趕緊吹號,人群立刻肅靜下來。
“咱們繼續,你來說說,你是什么戶籍?”
楊豐指著另一個明顯在看熱鬧的說道。
“小的匠籍。”
后者趕緊起身說道。
“祖上就是?”
“對,小的祖上就是,跟著武德衛來的。”
那人說道。
明朝一個衛是一個完整的軍事體系,不但有打仗的戰兵,有隨軍的工匠,有士兵親屬的余丁做后勤,打到哪里直接落地就是一個集團,就是用這種方式步步向前打下萬里江山。不僅僅是把游牧騎兵擠到漠北苦寒的高原上,在西南一樣把那些亂七八糟擠的老老實實,同樣也把江南的世家擠得在朱元璋面前就像待宰羔羊般隨便收拾。
但人家斗不過可以腐化掉。
最終用了兩百多年時間一點點摧毀了這個體系。
“那與軍戶一樣,他們打仗在前,還不是靠著你祖上們制造的軍械,沒有你祖上制造軍械,如何有這大明江山。”
楊豐說道。
“大帥說的對,可咱們匠籍卻是最苦的!”
那人擦著眼淚說道。
這倒是實話,他們和軍戶還不一樣,軍戶好歹還有塊地,盡管收獲的糧食多半要被將領壓榨,但好歹還是能剩下些,匠戶就是完全靠著工部給了,制造一件武器里面有他們的制造費用。一個大弗朗機造價十兩,三兩多點是工食銀,但這個銀子得工部給,層層盤剝之后能到他們手中的就很難說還剩下幾個了,而且這個銀子是很難隨著糧價波動而波動的。
他們沒有議價權。
所以糧價稍微一漲,他們就得吃糠咽菜了。
還必須得干。
而且必須子子孫孫一直干下去。
“那么咱們為什么不能討個公道?”
楊豐說道。
“大帥,小的懂了,不是咱們要做逆賊,而是萬歲爺和這些勛貴們對不起咱們,咱們當然要找他們討還公道,咱們不是搶了他們的銀子,這銀子就是他們欠咱們的,是咱們應得的。”
那人一臉堅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