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倆前首輔申時行和王錫爵同樣不無唏噓的站起身。
申時行其實之前還在南京,但王錫爵因為兒子是弘光手下重臣,所以始終沒跟皇帝陛下聯系。
“你我君臣非相知一日,朕也不想說些廢話,如今朕也算走投無路,能活著逃到這蘇州已屬僥幸,蘇松諸公若肯相迎,朕日后富貴與其共之,有何要求可明言,朕亦非當年居深宮不知民情。若不肯相迎,也可言明,就當朕未曾至此,如路人般過去,但請諸公念及舊情,勿使朕埋骨荒野。”
皇帝陛下說道。
蘇州的蘇松議事會至今沒決定是否迎接他。
迎接就是承認他的身份,大家改旗易幟,重新奉萬歷年號,對于這一點他們倒是不在乎,反正這里事實上也和弘光沒什么關系,連地方官員都是自己推選出來的,就是奉個年號而已,改成萬歷也無所謂,弘光對他們是無可奈何的。
他們還給楊豐交歲幣呢!
但問題也就在這里,萬歷是從南京逃出的,接納萬歷就得罪楊豐。
雖然萬歷說楊豐已經被太子炸死,但問題是這個還得確認之后才行,現在誰知道真假,蘇松議事會都是老狐貍,可沒那么容易相信他。
這是要冒險的。
雖然這時候蘇松也不是沒有冒險的資格。
他們現在已經訓練起五萬新軍,也就是原本的常勝軍,還是按照西班牙方陣戰術,但略微簡化了些,而且在江陰,無錫,平望等地都修筑了棱堡,甚至現在就連蘇州和其他縣城級別的也都開始改造。
實際上就是類似楊豐在北方做的,這種給城墻加棱堡的方式,本來就是明末通行做法,甚至一些士紳在明末也開始修棱堡,明末的歷史記載中,有不少類似的例子。現在蘇松等地光外國雇傭軍就得數千人,哪怕就是正牌的葡萄牙人也有數百,荷蘭式星堡他們可能不會,但大三巴炮臺那樣的葡萄牙式棱堡他們不可能不會。
那就修唄!
反正蘇松士紳又不缺錢。
修棱堡,堆大炮,短短兩年這里已經被逼得頗有這時候荷蘭風格。
遍地棱堡。
蘇松士紳準備跟著荷蘭人學習,用這種進攻成本極高的戰術,迫使楊豐在他們面前知難而退。
但是……
冒險也得值得才行。
“陛下,蘇松忠義之地,豈敢拒陛下于門外,只是民間多有疑慮,需請陛下明示一些事情。”
王錫爵說道。
“說!”
萬歷滿意的說道。
這是來談條件,談條件是好事。
談條件的意思就是準備接納,但需要他守人家的規矩。
這個很合理,現在的皇帝早不是過去了,都給楊豐當年四年多傀儡,他才不在乎什么條件。
什么條件也比他在南京奴顏婢膝的對著那些刁民強啊!
好吧,這個詞還是很貼切的。
在他看來自己過去在南京的那些親民作秀,真的可以說是奴顏婢膝,仿佛他不是一個皇帝,而是那些刁民們的仆人,就像伺候主人一樣,在他們面前擺出謙恭的姿態。甚至有一次他遇上娶妻,都跑去隨禮,還擠在一群老家伙里面一起喝酒表現他的尊老,其中最老的一個身上都散發奇怪的氣味,如今想想都感覺惡心……
很惡心!
他是皇帝,應該高高在上的皇帝。
所以現在蘇松士紳提點條件都是可以接受的,畢竟他們肯定不需要自己奴顏婢膝。
“陛下,這些年蘇松及浙江都習慣了自治。”
申時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