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們涌向祭壇,守衛的士兵立刻阻攔,幾個官員迅速喝止,在士兵們的無所適從中,這些青衫也沖到祭壇下,因為臺階都被百姓擠占,他們直接在同伴幫助下向上攀爬。說到底就是一丈高而已,這時候的學生也不是過去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翻個一丈高墻還能做到,不過他們往上爬,那些原本還在有序登臺的百姓也反應過來。
可以爬啊!
然后也沒人排隊了,全都涌向臺下開始攀爬。
既然沒阻攔士子,當然也不可能阻攔百姓,那些士兵索性不管了,誰愛往上爬就隨便吧。
然后整個祭壇就這樣變成了仿佛被螞蟻攻陷的三層蛋糕。
所有人都在爭先恐后的往上爬。
這時候士子們反而落后了,雖然這時候的士子開始強身健體,但也終究不如這些日常勞作的,尤其是南昌周圍的百姓里面,其實有大量鋼鐵工人,這個年代制作鐵器基本就是打鐵。
有水力機械也一樣。
打鐵是必須的。
他們很快就超過那些士子,紛紛登上第一層,然后繼續向上,再迅速登上第二層,而走臺階的也迅速從臺階口向兩邊分開,很快第一,二兩層就完全被人群占據了。甚至因為實在容納不下,還有人騎在欄桿上,反正掉下去也沒事,最多把下面的人砸底下,這里面絕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只有少數青衫,但絕大多數人其實看不到皇帝。
畢竟他們前面豎著一丈高墻,倒是更容易聽到皇帝聲音了。
而他們后面填補了他們原來位置的百姓,倒是可以看到皇帝,然后整個祭壇和周圍迅速沉寂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圣訓。
皇帝看了看大臣們……
王錫爵已經在退縮,老奸巨猾的王首輔意識到要出事。
年輕但也很狡猾的黃克纘也在后退。
他們都不知道皇帝的真正目的,縱然是王錫爵也不知道,實際上皇帝要做什么就是皇貴妃和李鳳知道,這種事情不存在暗中布置,因為任何暗中布置的結果都是泄密,王錫爵一樣會泄密,他兒子可是弘光朝學士,雖然不是大學士。王家產業多半早就轉移的湖廣,當初跟著他一起回廣州的私人傭兵,可都是從湖廣雇傭的。
萬歷一樣不敢相信他。
除了他,剩下那些就更不敢信任了。
這時候的皇帝真是標準意義上的孤家寡人,別說他的朝廷,就是普天之下他都找不到真正可以信賴的。
除了楊豐。
很諷刺。
除了這個最大的敵人,他居然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
而耿定力等人則明顯充滿戒備的看著他,雖然不可能猜出他想干什么,但耿定力等人依然意識到他要搞事情了。
皇帝陛下帶著微笑轉過頭,向前走了一段,一直走到臺階前,這樣臺階兩旁的百姓也能看到他了,而就在同時,他身后的周之基做了個手勢,后面守衛祭壇的軍官拿出一面鏡子,在那里晃動著反射陽光。而撫河的碼頭上,一艘大船甲板上一個人手中同樣的鏡子晃動,用反射的陽光完成聯絡,緊接著他背后的桅桿上旗幟升起。
所有停泊撫河的商船上,同樣的旗幟紛紛升起,甚至向著后面贛江綿延,一艘艘船上旗幟升起。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完成。
那些百姓都在祭壇上和周圍仰望他們的皇帝,士兵們同樣在看著皇帝,沒有人注意身后的變化。
當然,除了一個人。
一個隱藏在大殿后面的人,而他正拿著手中一面同樣的鏡子,在那里頗有些無語的看著,然后他也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