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元標黯然看著夕陽西下。
話說他此刻心情應該和寧王差不多了……
呃,這個地方就是寧王兵敗處,他就是在這里被王守仁擊敗,然后也是在這里被俘的,此刻在這片曾經的戰場上,來自王守仁起兵之地的鄒元標,卻和被他擊敗的寧王一樣,面對著窮途末路一樣的現實。實際上鄒大儒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步,他和耿定力等人設計調定勝軍,僅僅是為了以防萬一,他真沒想到皇帝陛下會玩的這么絕啊!
結果他們不得不倉促之下迎戰,最終又因為楊豐的出現而慘敗。
他們的本意真的不是弒君,他們就是想在皇帝搞事情時候,能以武力警告他一下而已。
可是……
他為什么要造反呢?
身為一個皇帝,你為什么要造反呢?
結果好端端一個聯合抗楊的局面,搞成現在這樣大家一拍兩散,反而便宜了楊豐。
太沖動了。
太不理智了!
“南皋公,無需擔憂,咱們還沒輸,我岳父還在九江,加上咱們撤出的,咱們還有十萬精兵,更何況各地民團在上游還有十余萬,縱然江西丟失,咱們后面還有湖廣,實在不行河南還有方從哲等部。如今已經沒了退路,要么與這昏君和奸臣血戰到底,要么就等著他們的刀落下,左右不是他們死就是咱們亡,數年心血終歸不能束手就戮。
皇帝又如何?
楊文孺說的對,何故屈膝于一獨夫!”
他身旁的李長庚憤然說道。
這個起了個神仙名字的家伙是崇禎朝的吏部尚書。
“唉,如此則兵連禍結,桑梓盡為丘墟,我等本意在保境安民,如此實非本意,倒不如去九江商議一下,看看能不能與楊豐言和,實在不行,他要分田地就讓他分了吧。”
鄒元標說道。
“南皋公何出此言,如此對得起楊文孺等罹難諸君?”
李長庚愕然說道。
他們這些年輕一輩基本上都是一個集團的。
當然,主要是他不用考慮退路,他家是麻城的,早就已經淪陷了。
“酉卿,事已至此,終究還是要以桑梓為重。”
鄒元標語重心長的說道。
當然,他就是純屬害怕了,畢竟他其實也不怕分田地,他都當了那么多年的弘光朝首輔,怎么可能還靠田地為生。
繼續打下去就該抄家滅門了。
他家可還沒淪陷,而且他家在吉水,那里在南邊,梅國楨的大軍在北邊,就算梅國楨真的帶著這十萬大軍守住,那跟他家有什么關系,他家肯定是要被皇帝抄了的,梅國楨就是百萬大軍,也保不住還隔著南昌的吉水啊。
李長庚陰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和他后面的一個軍官交換了一下目光,后者點了點頭,默默的上前一步,然后毫不猶豫的抬腳踹在了鄒元標背上,鄒大儒驚叫一聲,緊接著向前趴下,他就那么一下子撲進還沒真正開春的贛江,濺起了一片冰冷的水花。
“快救人,南皋先生投水了!”
頭頂李長庚高喊著。
緊接著一個竹竿落在鄒元標背上,正在撲騰的鄒大儒剛張嘴,卻被竹竿按著直接灌入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