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鐘,盧羽就把鋪在書案上的那張告示中的內容給看完了,看完后,盧羽微蹙眉心的站直了身子,在輕輕的搖頭呼了口長氣后,他把自己的視線由下而上的緩緩抬升到了張弘文的臉上。
敢情,張弘文那出來的這張告示,并不是官府發的公文,而是縣學發給學生們的通知,其內容主要是告訴縣學的學生們,縣學要放假三天,至于放假的理由,告示里沒有說。
盧羽猜測,之所以告示里沒有明說放假理由,估計是那仨“躺了”的教員不想讓學生們擔心自己的身體進而耽誤學業才這么做的,畢竟,距離州里解式開始的日子,就只有十天了。
“老師怎樣了……世文兄……”深吸了一口氣后,盧羽一臉擔憂問了張弘文一句,而他口中提到的“老師”,指的并不是縣學里所有的四位教員,就是單指張弘文他爹、自己的授業恩師——張全知。
“父親沒事兒,畢竟,他老人家剛到這里,跟這里學生的感情還不深,可是,其他三位先生,那就……”聽完盧羽的問題,且知道盧羽問的是誰的張弘文,聲音低沉的回了一句,頓了頓后,他補充道:“反正,昨夜那件事兒對三位老師的沖擊都挺大的,我覺得,三天……估計恢復不過來……”
“哦……這么嚴重呀……”默默的聽完張弘文的回答后,盧羽點頭輕嘆了一聲,隨即,他跟面前這位準備去貼告示的老友告辭道:“那我現在就去看看老師們,世文兄,你先忙你的吧,過會兒咱們再聊……”
“行……你去吧……”搖頭苦笑著回了盧羽一句后,張弘文俯身開始收拾起了書案上的那卷告示。
“回見……”最后打了一聲招呼,并拱手行了一禮后,盧羽繞過了張弘文,朝著后面走去。
兩分鐘后,擁有一雙大長腿的盧羽,就來到了縣學教師們的“宿舍區”。
其實,按著盧羽的本意,他是打算先去看自己的授業恩師張全知張老爺子的,但是呢,最終,他還是按著大宋儒家尊卑有序的規矩,走向了縣學“黑老大”學長李璟的院落。
敲門進了李璟的小院兒后,盧羽猛的發現,雖然,按規矩,李璟家屬里的女眷們都沒有出來迎接自己,自己也看不著她們,但是,就這院兒里自己所能看到的人,包括李璟的兒子們、丫鬟們以及仆人們,全都是一副愁云慘淡的模樣,那狀態,跟家里死了人一樣。
見此場景,盧羽心里悚然一驚,他心說:不是吧,看這樣,這李璟的情況是相當的不妙啊,他可能已經到了生死的邊緣了,要不是這樣,他這一家子也不會都是一副死了人的表情呀。
在李璟小兒子李舒的引領下,盧羽來到了自己這位只交往一天的恩師的臥房,剛進門,盧羽就嗅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同時,他眼角的余光掃到,屋外,兩名李璟家的丫鬟,正用木架子抬著一鍋剛剛熬好的、黑乎乎的中藥,氣喘吁吁的朝門口踱著小碎步走來呢。
在繞過一面松木的、繪有蜀地山水畫的屏風后,盧羽來到了李璟的臥榻旁邊,他看到,昨天還精神奕奕的“狠人”李璟,此刻,披頭散發、面如死灰一般的躺在一張架子床上,身上還蓋著一面淡青色的、繡著鴛鴦圖案的棉被。
這會兒的李璟,雙目緊閉,干裂慘白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其眼角兩側,還有數道干掉的淚痕,顯然,他哭了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