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每隔一座就有一盞汀蘭熏燈,雅趣與馨香交融之間就將格調拔高了不少,隱隱間竟有流觴曲水的味道了。艾爾文往樓中央細細望去,發覺一臺六層樓高的巨型水車正在工作著。他又往樓外望了一眼,這才發覺原來這念裛樓外有一條水渠從那馥寧河接連過來,在水渠的末梢又用艾草與薄荷制成的濾網過濾一番,然后靠著這架巨型水車把馥寧河水送到每一樓層。如此工程,真是不禁令人咋舌。艾爾文心想著這念裛樓幕后的東家想必不是一般的貴族,能叫這馥寧河都為其所用,那得是什么樣的人物呢
靠著念裛樓這東家定下的規矩,又借著他這如此嚴格的篩選,此時樓內的客人稀稀拉拉的,顯得有些冷清。艾爾文心想這東家肯定是不在乎生意的好壞的,也不指著這個掙盧尼,故而才能想出如此折磨人的法子來。
“此處重新捯飭過了。”圖朗與艾爾文小聲說著,“我從前來的時候,哪有水車什么的,只不過其間陳飾富麗堂皇一些罷了,現下是改頭換貌了。”
“故弄玄虛,附庸風雅罷了。”兀華公爵直截了當地批判道。
而后他又轉過身來對著那虬髯壯漢吩咐道“野狼,你一會去那頂樓的水槽里拉拋屎去,給這些貴客們好生熏陶一下。”
艾爾文聽了這話不禁大笑出來,他覺得這位兀華公爵可太有意思了,把他帶進來可一點都沒錯。
此時那掌柜正使喚著幾名小廝把艾爾文方才那首詩給掛起來。艾爾文這才發覺,原來先前入得了那酒樓東家法眼的詩文,都如旗幟一般一面面地垂掛在飛檐之下。于是他在一樓逛了一圈,把這幾十首詩都讀了一遍,沒甚意思。
倒是他這一首,引來不少客官的評頭論足,嘖嘖稱贊之聲不絕于耳。
艾爾文洋洋自得之時卻聽得身旁有一女子輕聲吟著“終有一朝荒涼日,北城金燕盡南飛。”
見她反復吟著這一句,他有些不解,便開口問道“姑娘,這句有何不妥嗎”
姑娘轉過臉來,望著他,淺淺一笑,“并無不妥,只是覺得這句寫得極好。”
就回眸的這么一瞬間,艾爾文覺得自己的心頭猛地顫了一下。
瞰云霄之浮動,聞空谷之鳥鳴。
姑娘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柔順地披在肩頭,那一雙藕色的眸子里帶著安寧與溫熱。按容貌身段來說,艾爾文覺得眼前這女子完全夠格與奧妮安、嵐姻一較高下。只是比之奧妮安,這姑娘少了幾分清冷,不是那般地拒人以千里之外;比之嵐姻,她又稍遜幾分嬌嫵,不會那般熾烈如火,似要將近身之人燙個干凈。不知為何,艾爾文腦海里忽然跑出“賢妻良母”這四個字來,他暗想這么形容一個姑娘只怕是不妥。
姑娘望著艾爾文那癡滯的眼神,展顏一笑。于艾爾文而言,那輕起嘴角的瞬間,時間仿佛流淌了百年,而這漫長的歲月里,靜得只剩下彼此的眼神與那瀝瀝的水聲。
艾爾文見她要轉身離開了,才想起來還未問及其芳名家世,可一開口就舌頭打結了“你”
姑娘嘴角依舊掛著恬然的笑意,“我知道你是誰,你很快也會知道我是誰了。”
艾爾文反復琢磨著姑娘這句話,心下滿是納悶,望著那倩麗身影越走越遠了,悵然若失。,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