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奧洛公國。
子木和夏爾親王的二兒子兌白以及甫丘利公爵一道,領著兩萬人馬從巍峨雄壯的凜關出來,往南面的高朗公國行去。
大軍徐徐而行,絲毫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一支援軍,倒像是一支人數龐大的要去郊外野游的觀光隊伍。道路兩旁的那些野生的茉莉花,隨著炎夏的一道微風輕輕顫動,似乎它們也很好奇,這大隊人馬的去向。
子木沒有去聽兌白和甫丘利公爵的無趣閑聊(無非關于女人、女人和女人),他的思緒回到了參加魔物最高級別軍事會議的那個暮晚。
數周前,進攻馥威帝國的軍事會議在特拉勒底山脈中最美輪美奐的城市斯海弗停舉行。塞隆·斯蒂安,納金·博班,江框·萬執,龐培·洛克斯這四位魔物大統領,齊聚于城市中最高的那座建筑——方悲懸宮。
斯海弗停,這座容納著數萬龍族的雄偉城市,被高聳群山間的云霧所遮罩,從未被人類發現過。而方悲懸宮,這屹立在斯海弗停最高處的曠世宮殿,由魔物中的領導者上層龍族所建。如果說斯海弗停這座偉大的城市是特拉勒底山脈中的秘密寶藏的話,那方悲懸宮這座氣勢磅礴、巍峨堂皇的懸空宮宇,則是那寶藏堆里最為閃耀、最吸引人心的寶石。畫棟飛甍的宮室,在綿延的高山和層疊的白云間閃耀著誘人的光澤,的的確確就像是一顆冒著尖的寶石。千百年來,斯海弗停周圍空域里那怪異無比的氣流讓所有會飛的生物都無法靠近。那人類的空艇就更別說了,一旦進入百里以內立馬就會被那狂亂的旋風刮成碎片。故而還沒有人類把主意打到這顆“寶石”頭上來。
方悲懸宮的長憂殿里,四位魔物統領正圍著一張圓桌,細心地聽著子木的安排。會議從下午持續到了傍晚,子木把四路人馬的安排,各種細節都交待得清清楚楚。沒有哪位敢對子木提出任何異議,除非他不想走出這座宮殿了。
子木給四位統領下達的最高指示是盡可能多的攻占人類的領地,并以此作為后續大規模入侵馥威帝國腹部的根據地。龐培和江框聽到這樣的作戰方針,都面露驚喜。對于把版圖擴展到人類的地盤上去,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要知道,這千百年來,還未有魔物在人類領地的腹部建立過政權,如此前無古人的功績,正等著他們去鑄就。而納金和塞隆則是在聽了子木的話以后,眸間閃過一絲微瀾。
這兩位,在會議結束后假意同龐培和江框一道走出宮殿,四散而去。其實在不久之后,兩人又折返回來。
而子木,則還是在長憂殿里等著他們。
“尊上,真的要打進人類的腹地嗎?”納金躬著身子,小意地問了一聲,“這好像和您多年來制定的方針。。。不太一樣。”他本就不高的身體,再這么一低頭,這會看著就只有一旁的塞隆的靴子的高度了。
子木的臉被昏黃的光線斜切而過,那嘴角的笑意在暮色下顯得肆無忌憚,“咱們這山脈東邊和西邊的勢力,近些年發展得有些快了,得消耗一些。”
“龐培和江框,應該是很有建功立業的心思的,我這不是滿足他們嘛。”
納金和這些上等龍族配合了多年,對于這種制衡之術早已見怪不怪了。可是對于子木身上這種把自己同類“送入虎口”卻毫不在意的冷漠,納金仍覺驚心。也或許,如子木這些上等龍族,從未把大山脈里的魔物,當成是他們的同類。甚至在這些上等龍族看來,如自己這些低等魔物,不過是可以壓榨、奴役的對象罷了,一旦失去利用價值或者對其統治產生威脅,那就是丟掉性命的時候了,納金心想著。
對于這種“同流合污”,他并非沒有負罪感。奈何他那顆機械心臟,每隔幾年就需要維修一次。除了眼前的高等龍族,其他任何魔物都幫不了他。哪怕是弗拉扎帕(魔物的最大城市,上百萬的侏儒和地精居住其中)里最厲害的侏儒工匠,都研究不明白這顆心臟的原理。為了能夠活下去,納金·博班甘愿成為高等龍族的狗腿子。哪怕是他的族人,他都可以不把他們的性命當回事,將他們毫無顧忌地出賣,如此這般,只是為了取得高等龍族的信任,好讓他自己能夠永遠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