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他是平靜的。或者說,面對著這數萬魔物的尸體,他有一種徹頭徹尾的無力感。即便在權勢上,他已經站在很高的位置上了,可對于這樣一場慘烈的戰役,他也僅僅是一個參與者。他能做的,也不過是貢獻他僅有的才智,以此來讓他所在的一方獲得勝利罷了。
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已對于權力與地位的渴求,是不是就像踏上了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如果沒有終點,那么也就不存在前進一說了。那似乎一切又將變得沒有意義起來。
可事實是,這個世上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事情推著人在走,上至帝王下至乞丐,誰都逃不過這種被動的態勢。而一個人能改變的事情,卻往往少得可憐。
“如果奧妮在這,是不是又要嘲笑我的矯情了呢?”他撇了撇嘴角,心頭的黯然逐漸攀爬上來。
為了能找到她,他有個一個宏愿。
故而此趟東行,他沒法不去。無論誰說什么,他都打定主意了。
“你決定了?”稚年望著身旁的男子,哭紅的雙眼微腫。
艾爾文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應聲,他并不是嫌棄姑娘哭哭啼啼的樣子,而是單純覺得這事沒得商量。即便稚年又一次拿那些預言說事,但是他無動于衷。
“別去,真的很危險。”姑娘幽怨地說著,“我看到了,你會死的。真的,你會死的。。。”
男子依舊望著遠方,望著斬馬與知世的巨型石像怔怔出神。
其實不只是稚年,阿芙也幾次三番勸艾爾文再思量一下。雖說她是有私心的,但這不妨礙她很在乎艾爾文的生死。
軍中一些將領亦是對艾爾文此舉表示出疑慮。浪云就說魔法師的人數太少,需要時間來籌備這方面的人手。其實余忘也這么覺得,他和浪云的遠程部隊實在是少得可憐。可當他看到艾爾文眼神的堅毅與偏執,他就沒有把勸阻的話說出口。
夏燁則是勸大帥早做決斷,因為那萬余梵蒂文洛斯騎士的指揮權,可不會永遠落在艾爾文的手里。得趁著兀華沒來討要,趕緊出發。
嵐姻雖是贊同艾爾文的做法,然而她卻吃不準他這么做的初衷究竟是什么。于她而言,艾爾文去東邊打魔物,那至少她有了一次獲得她大哥和老師去向的線索的機會。這樣看來,她自是欣然見她的小混球如此決定的。然而姑娘的胸懷很坦蕩,直接向艾爾文言明了此事,她讓艾爾文做決定的時候不用替她考慮,艾頓和菲玥她自己會想辦法去救。自由軍大帥則是笑著表示她不需要有任何思想上的負擔,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他自己。嵐姻見此便越加疑惑了,不過從她遠超一般女子的第六感來判斷,艾爾文未言明的真實目的多半和找尋那白發狐貍有關。
其實想要勸住艾爾文的,還有洛黛組織。
當夜天從多方渠道得知艾克寄出的那封信后,當即就嗅出了其中陰謀的味道。他即刻用組織里飛行速度最快的長天鷹往馬德拉這邊飛鷹傳書,試圖勸阻艾爾文東進。然而世事總有陰差陽錯,洛黛在馬德拉的據點,前些天在那場守城夜戰中被嵐姻那記“龍師火帝”喚出的至臻熔火不幸砸中。當時守在據點里的納祁長老身受重傷。這下洛黛在馬德拉的工作一下就亂套了,夜天寄來的那封信也就被耽擱了。
當嗣四副首領再從紐凡多派人來傳信的時候,艾爾文已經領著他的人馬坐船順流而東了。那來傳信的使者,縱馬來到奔尼戈爾河的河邊,望著東面長嘆了一聲。
將來夜天和艾爾文聊起此事,自由軍大帥仍舊表示他對這次的決定并不后悔,不過這都是后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