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黑皮師兄故作惱怒,伸手佯裝要去錘他,小師弟想躲,但是那高高舉起的手終究還是沒落下去。
“那你呢?你是為什么?”
“我嗎?”小師弟不笑了,低頭細數著地上的沙石。“我生活的地方是個小村落。我有父親,有母親,還有一個小我三歲的弟弟。自給自足,春天播種,夏天打魚,秋季收獲,然后冬天取點自己釀的小酒喝,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過日子。”
“本來日子過得美滋滋的,可是有一天村子里突然來了一伙兒強盜,要我們把過冬的所有糧食都交出來。我父親不肯,就被他們殺了,我娘把我們藏在酒窖里,才讓我和弟弟逃過一劫。我原本以為我們兩個人還可以相依為命,于是想帶著他去大城里打工賺錢。可是沒想到半路上弟弟被人擄走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伙賊人生生把他奪走。他們用鞭子打我,用刀捅我,用油潑我,最后再拿火燒我。”
正說著,小師弟撩起了自己的胳膊,又露出了自己干瘦的胸膛。
細嫩的手臂上滿是燒傷的裂痕觸目驚心,被衣袖遮擋起來的肌膚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再看他白凈的胸膛,滿是刀痕和鞭痕留下的血痂,他們橫七豎八甚至爬滿了背脊。誰能想到如此細皮嫩肉的孩子,竟然從小受過這種非人的待遇。
提起往事,他的眼里此刻正泛起片大片的清泉,仿佛下一秒就會決堤而落。
黑皮師兄久久地沉默了,不經意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安慰他。
“最后他們都以為我必死無疑了就把我一個人丟在火坑里等死,巧的是那天他們剛走,天上就下了一場大雨,我竟然活下來了。于是我就發誓,我一定要變強,總有一天我要回去找到我的弟弟。”小師弟正說著,面色逐漸猙獰起來,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那你現在有頭緒了嗎?”師兄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沒呢,我修行了快二十年了,還只是下仙。可這遠遠不夠,至少要到金仙,我才有能力保護我弟弟,只怕到那時候,我弟弟恐怕都快成我哥哥了。”
是啊,常人老地比修仙者要快太多,或許二三十幾年后,他還是不到三十歲的模樣,而他的弟弟可能已經是一個老人了。到那時,誰才是哥哥呢?
說到這里,小師弟擠出一個笑容,他的手里一直攥著一枚木雕,此刻攤了開來。上面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鷹,鷹翼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歪七八扭的‘堯’字。
小師弟叫陳堯,他的弟弟叫陳曉。
“我弟弟給我刻的,我一直留在身邊呢,師兄你說好看嗎?”陳堯舉著那枚看起來很輕很輕的木墜給師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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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墜取意天然的松木,雕工并不精美,甚至還有些許鏤空的痕跡。一看是雕錯后重新修整過的,很明顯出自一個新手,但是足以看出雕刻者的用心。每一個爪子,眼神以及鷹的喙都雕刻地清清楚楚,每一道紋路都訴說著雕刻者的嘔心瀝血。
“好看,真美。”師兄慢慢地笑了,他認真地仔細地端詳著那個鷹雕,因為這是陳堯最珍貴的禮物。
“對了,師兄。”陳堯抬起眼來,他早已擦去了眼角的淚珠。
他的雙瞳如下過雨的天空,一碧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