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整個僵住,只感覺她這句話直接把自己送上了斷頭臺。
“你、你你你……沒魔氣了?臥槽!那你要這人怎么信你是淡辭霜?!”
要命了,話說這人能摸出來淡辭霜的魔魂嗎?但、但她會讓他上手摸嗎?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女魔帝淡辭霜啊!嗚嗚嗚,這根本就是個死循環!
只覺得掌心癢得厲害,寧粥粥半恐嚇半哄逗,“別亂動。難保我不會干什么。”
它頓時不敢動了,整個筒呈現出認命躺死姿態。
淺灰色煙云越發濃郁,在床尾逐漸凝出了個兩米高的旋風。
就在寧粥粥撐著半張臉,又快要張嘴打哈氣的時候。
煙云驟然消散,一個身形高挺的少年屹立在偌大的臥室里,軟盔肩頭黑沉沉,似披了一層濃重難化的霜氣。
他像是在適應這個全新的世界,好一會,才緩緩抬頭。
看上去似乎才十六七歲,眼如琉璃,眉似細柳,唇似紅霞。人如玉,冰肌玉骨,發如墨,混著幾束蝎子辮高高扎成了馬尾,垂落在瘦勁腰際。
可以稱得上是雌雄莫辨,絕色空靈。
當然,前提是得忽略掉他的冰冷而淡漠的眼神,和那令人打顫的恐怖殺氣。
寧粥粥打量他的目光頓了頓,下意識摩挲起裝死的系統,終于是明白了什么。
沒想到才六百年不見,自己原本沉默聽話的大徒兒,就霸氣側漏成了這樣。
倒是不錯,將魔界暫時交給他,自己也能放心了。
“你——”少年緊緊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聲音倒是有些超脫正常的少年音了,較為低沉,“到底是誰?”
寧粥粥將瑟瑟發抖的系統放下,撐著地面站起來活泛了些血液,方才不急不慢走近他。
少年握緊了些手中的長彎鉤,暗青色的光澤在鉤身上一晃而過。似乎下一瞬,就會降落到寧粥粥的脖子上。
她在他面前一米開外的位置停下,仰著頭望他,三歲小孩的身形,軟軟糯糯毫無威懾力。
他瞇眸,正欲再開口。
“褚渺寧。”
她倏然開口,很嬌氣的嗓音。
少年瞳孔忽地一震,唇瓣失色。
很快,他那高挺的身體弓了起來,長彎鉤撐不住形態化作霧氣散去,喉嚨滾出痛苦的嘶鳴。
巨大的疼痛,像是狂風之下的海潮,以滔天之勢兇猛撲打起他的心臟。
“啊!”
聽到少年清晰的疼叫聲,又看到他死死揪住胸口的手。
寧粥粥輕輕蹙了下眉:“褚渺寧。”
自她口中重復吐出的這名字,就像一個可怕的開關。
須臾間帶給了他莫大的痛苦,又一下子驅散了他所有的難受。
褚渺寧緩緩放下手,重新望向面前這個還沒有自己腿長的小姑娘。
他的下睫毛早已濕漉,臉上隱約掛著晶瑩的淚痕。
“跪下。”
寧粥粥語氣很平淡。
褚渺寧這次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力量約束,但他毫不遲疑就是一個單膝扣上冰冷地面,眼眶越來越紅。
她邁過那一米的距離,到他跟前,伸出小手,將大拇指輕輕摁在了他眼角那顆很小很小的血紅色淚痣上。
語氣略帶起伏:“阿寧怎么又哭了……”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哭,第一次,是她將他從一堆惡人手中救下后,他為他死去的母親而哭。
那時候,她就摁住了他那顆淚痣說,你的淚痣被淚染濕,很美,但,也很脆弱,很容易被人欺侮。
于是往后千年,他哪怕是在地獄走了幾回,都沒再落過淚。
“萬蠱蝕心的痛苦你都嘗過,尚還能對著本尊笑,”她有些不解,“怎么這次,對本尊這連心毒,你會這般不能承受。”
褚渺寧睫羽重重垂下,一滴淚砸落寧粥粥尚未抽離的大拇指。冰冷,卻又熾熱。
“師尊……”他的低沉聲音啞得不行,原本冷硬的面部輪廓漸漸柔軟成少年該有的模樣,“徒兒終于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