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里一股氣沖了上來,讓覺得嘴唇發麻。
“祖母,您真得知道?那請您告訴我,我的爹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們,他們為什么會遭此慘禍?”萬寧拼命壓下體內不斷上涌的激動和悲憤,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岑老太太握緊了萬寧的手,眼中含淚道:“寧兒,你玲瓏剔透、善解人意,有些事你其實心如明鏡。平哥兒不說,我不說,是為你,更是為了岑家。
你的娘親是個灑脫勇敢的女子,多年前她挽救了整個岑家,她對我們有大恩。
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平哥兒比誰都想查明真相,為他們伸冤。
可是朝來寒雨晚來風,世間無奈無法無力之事太多,我們終只能以保全你聊以報恩。其他的,我們實在是無能無力。而我們都無力承擔的事,卻將它告訴了你,那只會是害了你。”
岑老太太說得情真意切,萬寧聽得淚水漣漣。
她想要辯駁,想要爭論,可是看著頭發花白的老夫人,那些硬氣的話便說不出口。
岑平一心想要保護她,所以趁著轉任的機會偷偷將她一同帶到了秀州。
以前她恨岑平不繼續追查,所以想方設法要進入岑家膈應著他,但冷靜之后,她又覺得自己自私。
若滅她滿門的真得是岑平都無力抗爭之人,那她的出現極有可能也會給岑家帶來災難。
“寧兒,我們不愿你去追查真相,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周全。所以,以后你就是我的孫女,我們岑府的四姑娘,我們會把你護得好好的。”
萬寧萬千思緒匯聚在了胸口,只覺透骨酸心、欲哭無淚。
她想要真相,想要報仇,又不想害了岑家,害了旁人,她難受、無奈,不知如何是好。
貝齒咬唇,一絲血腥咸味讓她有了些許清醒。
她得堅持下去,即便前方是條不歸路,她也要走下去,只是她不能拿岑家作為陪葬。
拿無辜之人的鮮血、尸骨作為鋪路石,那她與那食人血、吃人肉的禽獸又有何不同?
朝著老太太行了禮,萬寧轉身退下。
萬寧走后,進來伺候的段嬤嬤瞧著老太太眼睛發紅,似是剛哭過,不由驚了,忙問道:“老夫人您這是怎么了?可是四姑娘惹惱了您?”
岑老太太搖了搖頭。
段嬤嬤心中所憂,再也按捺不下,直接就將自己對萬寧身世的懷疑說與了老太太聽。
“你這個老妖精,還真是瞞不過你。”岑老太太嘆了口氣,“對,她是蔓娘的女兒,當初她出生時我們還都去瞧過,像個小貓兒一樣,軟軟的,粉粉的,現在都長成這般天仙一樣的人兒了。”
“那您為何不全部都告訴她,也不和大娘子說清楚?”段嬤嬤不解。若是把一切都說清了,大娘子也不會如此變扭,家里也就安生了。
岑老太太只能把萬寧家中慘禍簡要地說了,至于岑平的猜測她斷斷是不敢說的。
“這孩子一心想要報仇,可這仇也許賠上我們整個岑家也報不了。
況且平哥兒說了,此事毫無證據,若是與寧兒說了過往,以她現在的性子哪怕玉石俱焚都要個真相,到時候她這盧家唯一的獨苗都會保不住。
我不與她都說了,她即便過幾年慢慢查出來自個兒爹娘身份,那時年歲漸長,性子也會沉穩些,懂得權衡,想必不會走那極端。
何況,這孩子已經及笄,到了說親的年紀。要是尋個合意人家,好好待她,心性兒磨了,終能保得萬全。
平哥兒說得對,她的爹娘定是想要她一生安好,平安順遂的。我們岑家欠著她爹娘天大的恩情,若是沒能護好她,那我們死后有何顏面去見她的爹娘。”岑老太太由衷希望能保著萬寧。
“也虧得您和主君一片苦心,只望四姑娘能明白才好。”段嬤嬤感嘆。
“她懂得,這孩子聰慧,我們真心待她,她心里頭都明白。”岑老太太目光深邃而又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