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間,萬寧以為岑平已經化成了雕像。
他張著嘴,瞪大眼,愣怔著沒有說話。
片刻后,他合上嘴低聲呢喃道:“竟然會是他。”
岑老太太皺了皺眉,問道:“這信國公怎到秀州來了?你原先可知曉他在此處?”
信國公的傳聞老太太自然也是聽到過,
“知道的。”岑平道。
“既如此,那請袁知州同你一起去拜謝更為合適。”岑老太太建議。
岑平搖搖頭:“信國公初到秀州時,袁知州便領著我們上門求見,信國公避而不見,故而這么久以來府衙眾人無人再敢去叨擾。”
岑平回憶起當日袁知州帶著他們幾位立在秋水洲院門外等得滿頭大汗,汗流浹背,那院子里卻連個仆人都未出來相見,可見是傲慢不遜。
現在他竟主動幫了他們,這又是何意?
“信國公為何來秀州?”萬寧問。
“是因姜孟鶴姜老的緣故。”岑平說道,“姜老故鄉就在秀州。這許多年他背井離鄉,在皇家的圣哲書院授學,多少王公貴族都拜在他的門下。
如今他已年逾古稀,去年求了官家放回故土。回鄉后居于蓮湖山中。
因其才學淵博,名揚四海,前來求學求教的學子甚多,他便在蓮湖旁搭了草廬,辦了私學,人稱蓮山書院。每日走讀弟子近百人,入室長住弟子十余人。
信國公早年拜在姜老門下,據聞因信國公從小無父,便尊之如父,在京城時常伴其左右。
后姜老告老回鄉,信國公便也來到這秀州,除了居于秋水洲外,偶爾便會去蓮山書院伴顧。”
“這么說來,這信國公也是個飲水思源、知恩圖報之人,不似外頭傳言的那般駭人。”萬寧道。既然信國公如此尊師重教,那按理也不會是窮兇極惡之人。何況他這次不是為民除害,抓了采花惡賊么。
岑平道:“外頭傳言本也不能全信,不過……”
“不過什么?”萬寧問。
岑平沒有馬上說下去,因為有些話實在是不能說與萬寧這樣的小娘子聽。
那個惡賊送來時下身血肉模糊,只剩了半條命。
待解衣檢查時發現,其后庭鮮血淋漓,撕裂嚴重,慘不忍睹。
后經郎中診斷,此人即便蘇醒也是廢人了。
如今在牢中高燒昏迷,湯藥不進,已沒幾日可活了。
這等懲戒手段令人膽寒。
不過此人作惡多端,禍害了許多姑娘。想想那些遭難的姑娘,余生多數不能安寧,有些甚至不堪其辱,已自盡
故而府衙眾人對此只覺解氣,無半分同情。
現在得知賊人是信國公所抓,那用這等懲罰手段,倒十分符合信國公傳言中的性子。
岑平不好與萬寧說這些,也不認為萬寧該去見這邪王。
從萬寧所述得知,信國公特地留了一只貓作為線索,暗示萬寧是他救了淺喜。這分明是想引誘萬寧前去見他。
岑平覺得信國公性情乖張,萬寧還是不要與其有牽連的好。
“不過信國公尚未娶親,并無女眷在旁。”岑平這樣想著,便轉了話鋒,眼兒卻見萬寧面有失望,又想了想道:“明日學院冬休,你大哥、二哥便要回來了。因姜老的緣故,你大哥與信國公有過一面之緣,屆時讓他上府去拜謝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