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主母艾氏這一番話直說得萬寧目瞪口呆。
難道是因為她年歲尚小,經歷得不多,所以見識太少?
她只聽說受害者家屬擔心官府查驗有紕漏,讓受害者蒙冤不能昭雪的,還沒聽說過會擔心官府為減輕責任把意外說成謀殺的,這艾氏的腦回路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母親,父親殞命那日我和譚管家都在,父親的尸身經司理、仵作檢驗確實是死后焚尸,那火起得也很離奇,所以我才會同意剖尸查明死因。
我想官府是不會因為想要推卸責任而將意外說成謀害,這案子若是破不了,那擔負的責任怕是遠勝于意外之禍。”
縮于一旁的余姑娘見艾氏越說越離譜,不得不開口相勸。
雖然她應該知道,她的話只引來艾氏的狂風暴雨。
果然,她的插話讓艾氏的怒氣值瞬間達到了頂峰,只見她猛地站起,指著余姑娘罵道:“你和吃里扒外的東西,給我跪下!”
余姑娘直直地跪了下去。
那膝蓋落地撞在地磚上的聲音讓萬寧都覺得疼。
“你個白眼狼,虧你爹生前如此疼愛你,硬是由著你蹉跎到這個歲數,養成了老姑娘也不肯屈嫁了你。
你倒好,任由別人在他死后如此折磨于他,到現在還幫著外人一起頂撞我,看來你的膽子和年歲是一起長了!”
說到這,她揚起脖子,沖著外頭高喊:“譚大,拿家法來!”
譚管家聽到喊聲,小跑過來探頭一瞧,瞥見余姑娘跪在廳內,大娘子又喊拿家法,頓時就明白這艾氏又要拿余姑娘出氣了。
他跑上前,躬身行禮,勸道:“大娘子請息怒,這大郎尸骨未寒,我們全宅上下理應以辦喪為重,處罰大姐兒怕是會攪得大郎泉下不寧啊!”
艾氏大怒,揚手朝譚管家的腦袋上打了數下,罵道:“你這獠,也敢來和我頂嘴,你眼里還有我這個主母嗎?”
譚管家生生受了這幾下打,不敢回嘴,只將身子俯得更低了。
艾氏見他寧可挨打都不愿去取家法,心中怒火更旺,目光變得越發狠戾。
“你不去,以為我就沒辦法了嗎?”艾氏冷笑道,“你既然目無家主,那我也留不得你了,你這就收拾收拾滾出我們余家。”
余姑娘一驚,跪走幾步到了艾氏跟前,求道:“母親,譚管家為我們余家任勞任怨多年,也是父親生前最為信任的下人。如今父親剛剛過世,您就打發了府
里的老人,您這么做會讓眾人心寒的呀!”
艾氏看著余姑娘哀戚的臉,無動于衷。
譚管家見此,重重嘆了口氣,道:“大姐兒,您也別求了,大郎走后,老奴在這也是睹物思人,心中悲痛,還不如就此離去。
只是老奴伺候大郎這么多年,卻沒能在最后送他一程,心中有愧。若是官府查明兇手,大郎尸身送回,還請大姐兒看在老奴多年為余家做牛做馬的份上,代老奴上一柱香。”
余姑娘聽了越發難過,忍不住捂唇哀泣。
艾氏瞥了眼伏在她腳邊哭泣的身影,滿眼厭惡,抬腿就是一腳,將她踹倒在地。
“哭哭哭,日也哭,夜也哭,家運都被你哭沒了。”
余姑娘伏在地上,也不知艾氏剛剛踢她哪了,痛得她渾身輕顫,微微顫抖。
但她卻不敢再哭,咬著帕子將眼淚憋了回去。
譚管家想要伸手去扶,但在對上大娘子艾氏的目光后,又訕訕將手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