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萍道:“驍兒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照顧他我責無旁貸。只可憐他身中奇毒,不知還能活多久。”
說著,臉上露出了極其心疼的表情。
萬寧沒再多言,轉身離去。
她騎著馬疾馳而去,鞭馬一路跑至義莊。
翻身下馬,又直奔義莊里頭,直看到滄岄才好似整個人放松下來。
正在檢驗尸體的滄岄抬起頭看著萬寧,見她神色哀婉,眼有水霧,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看來我的推測是對的。”滄岄說完這句后,便沒再說什么,她繼續低頭檢查尸體。
萬寧咬了咬唇,強忍著心中的難過,輕聲說道:“舅母,你是怎么想到這一點的。”
滄岄沒有立即回答,她忙好了手中的活,才直起身子說道:“之前你在余老太太嘴里找到的那根頭發,雖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但是卻也給了我們一些信息。
那根頭發明顯是卷發,且顏色不似在場人員那般鴉黑,更接近于棕褐色,我便仔細觀察了老宅在場的眾人,竟沒有發現類似的發質。
而我曾經見過余萍,也見過監牢中的譚大的一眼,譚大的發質倒是自然卷,且偏棕褐色。余萍因盤發緣故,我不記得她是不是自然卷的頭發,且她總用寬大的頭巾包裹頭發,所以我也忘了她頭發的顏色。
但你已查出,譚大和余萍有血緣關系。頭發的顏色和卷直都會遺傳。余富這邊已查明都是黑直發,那余萍若是有卷發,自然是遺傳至母親這邊。
所以我讓你去監獄瞧瞧譚大的頭發,再到余家仔細觀察余萍的發質。
現在你也確認了果然余萍的頭發符合余老太太口中的那根,棕褐色卷發。”
萬寧微微仰頭,深吸口氣,義莊的空氣并不新鮮,但此時萬寧只覺心中濁氣難忍,義莊里的空氣都比這股濁氣讓她覺得舒坦。
她今日到了監牢,看到譚大披散下來的頭發確實是卷曲的,再舉了燭火仔細觀察,譚大的頭發確實不是烏黑,除了夾雜的白發之外,其余頭發的顏色更接近棕褐色。
因為這顏色平時看不出,只有在與其它頭發對比,或是在亮光的照耀下才能辨識出來,所以之前她并沒有關注到這一點。
再到余家,她特地推開了窗戶,讓風吹進廳堂,吹動了余萍的頭發。
那飄散起來的頭發,確實是卷曲的,且在光線下,棕褐的顏色更為明顯。
一切都如滄岄所料,余老太太口中的那根頭發是譚大或余萍的,而不是芰荷。
譚大一直關在監牢中,自然不可能出現在余家老宅,那么只有余萍。
余萍制造了一個假象,一個她沒有去老宅奔喪,一直留在新宅的假象。
其實她曾經回到了老宅,并動過了老太太的尸身。
她為什么要回老宅,她到底為了什么回去。回去后她又做了些什么?萬寧想到她最后盯著她背影的目光,只覺得腳底生寒,背脊發涼。
從元宵節火燒尸開始,余萍的悲慘遭遇讓萬寧心有憐惜,她從未想過或從不希望余萍會在這些案子中充當了某些角色。
余家的過去太過陰暗,難得有一兩個充滿希望的存在,比如說余馳,比如說余萍,萬寧打心底不愿意去打破這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