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元旦到春節,中間這段時間,算是楚堯全年最忙的時間段,各種人情往來。
去年的時候,這種情況還不是很明顯,悶聲發大財,自己的日子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
不過今年,顯然不行了。
生意做到現在這么大的盤子,不和更上層打交道,是不可能的。
市里,省里,以及相關的部委,各個神仙,各座廟,都得拜會到。
同行之間,供應鏈之間,該交流,該視察的也得去。
有的老江去就可以,有的則必須自己去。
以及……公司的高管,之前有交情的朋友,人來給你拜年,得見吧?
就這樣,忙忙碌碌,轉轉悠悠,時間便如指縫中的沙子,悄然溜走。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三。
一大早,高婧就早早起床,順便叫醒楚堯,吃過飯,抱著娃,帶著保姆和司機,上了車,就直奔墓園。
去看正哥。
這倒不是什么風俗,只是臘月二十三祭灶,家里眾人歸位,來不了的,也就只能“上門”去看了。
高婧沒有顯得很悲傷,精神頭還可以,白色長袖襯衫,黑色長褲,高筒靴,精神且麻利。
上香,獻花,磕頭。
按部就班的流程。
她親自來。
楚堯本來想跪下磕頭的,被她拒絕并制止。
楚堯猶豫一下,倒也沒多說什么,也沒有磕頭,知道她怎么想的,不想讓自己下跪。
正哥的墓地,上風上水,風有點大,一套流程操作完之后,讓保姆帶著孩子先回車上去,高婧和楚堯則是站在旁邊。
楚堯看了她一眼,隱隱覺得,她似乎要說點什么。
現在兩人之間,已經有這樣的默契了,于是露出個詢問的眼神,笑道:“想說什么?”
高婧抿了抿嘴唇,笑了笑,嘆了口氣。
“其實也沒什么,不過就是想起來,不吐不快。”
這話,帶著幾分英氣,也有幾分颯爽。
楚堯點點頭:“嗯,你說。”
高婧靜靜的看著他,想了想,緩緩開口:“首先呢,先和你道個歉,之前我爸剛去世那段時間,心情不太好,讓你受了一些委屈,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不過我是記得的。”
楚堯:……
靜靜看著她,一時間,不由笑出聲來。
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因為自己能看到好感度的變化。
她道歉的是——我也不是沒有動搖過。
當然跟自己說的,不是這個話。
但于她內心而言,是這件事。
“你笑什么?”
“沒事,都過去了,你要非說道歉的話,那我也得和你道個歉,不知道你經歷過什么樣的思想斗爭,但肯定動靜不小,挺折騰人的。我還沒有不要臉到,認為那種事是對的,只不過,走著走著就走到現在,我也并非是個什么良人。聲色犬馬,一個沒落。”
楚堯想了想,也緩緩說道。
這話一點套路都不帶,極其真誠,完全真實的,面對自己的內心。
高婧也是不由笑出聲來。
“嗯,這個態度挺好的,不過就是不改,對吧?”
她說這話時,并非質問的語氣,而是更近乎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