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吾世緩緩放下腳,同時將黑刀別入腰間,問道。
宋植輕咳一聲,看了眼天色后岔開話題:“這天說黑就黑啊,咱們還是趕緊吃點東西就回去吧,不然就晚了。”
朱吾世瞥了他一眼,猜到宋植定然是手殘失敗了,但他也懶得揶揄,邁步便向街上走去。
“你的衣服是戲袍,臟成這樣無礙么?”
經過提醒,宋植才發現自己的青袍上零星著泥漿,來時清清爽爽,半日功夫便這么邋遢,實在是有些不注意。
“沒事,晚上回去我給它洗了,看不出來的。”宋植用手指搓了搓,結果暈染的更開了,反而心里一咯噔。
朱吾世向后斜睨一眼,‘善意’的提醒道:
“這衣服本侯沒看走眼的話,應該是蠶絲布所制的極品緞子,做工精良恐只此一件,要價一兩黃金以上,但愿你洗的出來。”
宋植嘴巴微張,趕忙加快了腳步跟上去,小聲問道:“侯爺,那個我家房子塌了,你能借我點銀子哦不金子嗎。”
朱吾世輕吸一口氣,呵斥道:“...你哪有房子!”
很快,華燈初上,淮南道的一處臨江小山包上,有一座歷史悠久的酒樓,二人坐在高處的雅座上,側頭便能將淮南道的繁華盡收眼底。
樓下是白色的花海,遠處是波光粼粼的河水,山風微涼濕潤,窗外漁火如豆,此刻飲上一杯梅子酒,說不出的愜意。
朱吾世不常飲酒,此刻也端起了酒杯細品,這梅子酒入口清冽回味甘苦,倒是與尋常酒液不同。
“你剛才說,玉龍山莊的少夫人體內寒疾深重?”朱吾世問道。
宋植已經吃撐了,脫下布鞋雙腿盤坐在椅子上,他們處在雅間,有布簾遮掩倒也不用擔心別人看到自己的面容。
宋植點了點頭,用舌頭舔了舔唇邊的油漬,說道:“恩,那位少夫人今日來白龍班探戲,和我閑聊了幾句。”
“就是那時候,她當著我的面發作了,渾身冒著寒氣顫抖不止,甚至張口噴出了一股冰霧,這霧氣沾到我的袖子,當場凝結成霜。”
朱吾世上身后傾,低頭目光望向桌面,似乎想到了什么,反問道:“你剛才提到,她說自己在吃烈火丸?”
“恩,她是說了這么一味藥。”
朱吾世挑了挑眉,重新端起了酒杯,輕聲道:“這烈火丸藥性猛烈,不是給尋常人用的靈丹妙藥,你可知都是何人會用此方?”
宋植伸了個懶腰,心想你怎么還是個謎語人呢,只好附和道:“在下不知,侯爺直說吧。”
“不外乎兩種人,一種是中了冰賦強者的寒毒,要以此丸來緩和,二是被下了冰毒,反之要以藥來對治,既然這沈夫人不是修士,那么多半是這第二種。”朱吾世面不改色,娓娓道來,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宋植卻驚訝無比,沒想到不用當面認人,只憑自己的只言片語,朱吾世就能推斷出這些隱情。
“你是說那少夫人這樣是被人害的?”宋植有些不敢相信,誰敢如此下手,就不怕被報復么?
朱吾世搖了搖頭,語氣依然平淡的說道:
“官家與宗族的事,向來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的,既然與你我此行無關,不必多問。”
宋植輕嘆了一口氣,今日和那林小姐雖是初遇,但也算是對上了眼,沒想到她竟然是被奸人所害,不過正如朱吾世所說的一樣,這些事情他是管不了也不該管的。
“時候不早了,回去了。”
朱吾世說完,便將壺中梅子酒傾入口中,起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