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對這位多年來冷眼相對,距離遙遠的少年英杰,一時間二人并不像君臣,而是一對終于有機會面對面交談的同齡人。
“朱吾世,你應該已有耳聞,自父皇死后,這天下就要大亂了。”
朱吾世點頭,問道:“北境忌憚先帝果決,如今先帝早逝,那紙合約自然約束力大減,北境此刻飽受妖患之困,又正值諸多部落融合結盟,突起反心,不得不防。”
“不是不防。”蕭念河眼神微瞇:“前線來報,北境七大氏族散開,已經有半數人離開了定仙山脈向側方而去,戰線已然拉開,這場仗只是時間問題。”
朱吾世聞言沉默,剛剛換來的十年和平,沒想到不過兩年就到了尾聲,北境勢力齊聚東北部,但連西北部的摩羅城都在布防,倒是符合蕭念河所說的。
“陛下準備如何應對。”朱吾世問道。
蕭念河附身,肘臂撐在案幾上,沉聲道:
“此乃朕登基后第一要事,北境雖然與我同為人族,但自詡太初遺民自視甚高,擅自入境勢必與我大淵北部住民大動干戈,我大淵乃千年來的人族正統,沒有北上滅殺他們,更不可能在我這一代被反制,讓蠻夷侵越國土。”
“要打那就打個痛快,一戰定乾坤!”
蕭念河的話音鏗鏘有力,朱吾世略有些驚異的看去,沒想到蕭念河舊居深宮,竟有如此血性,將事情看的如此通透。
是的,朱吾世同樣也相信,北境人茹毛飲血貫了,往前面數到祖宗輩,太初國也是恃強凌弱的國度,給他們讓利,只會吃更大的虧。
但...
朱吾世皺眉道:“陛下所言甚是,可如今扶非禁制將解,此刻與北境開戰勢必會對我人族戰力產生不可逆的影響,當真不可避免?”
蕭念河聞言沉吟了片刻,沒想到自己一番激之言沒能讓朱吾世產生共鳴,反而被問到了痛處。
蕭念河自然是有私心的,新帝登基正民心,立權柄,需要一件大事扶持,而有什么能比給北境一個下馬威,更能讓人對新帝另眼相看呢。
“侯爺說的是,但北境姿態已現,要做好居安思危的準備。”蕭念河點頭。
“因此,朕將調動大軍前去北方,鎮守北部滄,冰二州,與定仙山和北方諸城形成防線,就算不主動出擊,也要讓北境人知道其中利害。”
朱吾世低頭,聽聞此言不著痕跡的端起茶杯,吹了口氣問道:“不知陛下口中這支大軍,是...?”
蕭念河手指抵住嘴唇,窗外的飛雪飄進屋內,片刻已經墜滿他的肩頭,他觀察著朱吾世的神情,開口道:
“朕以為,南方的桂王大軍,即便只出兵一半,也足以勝任此戰。”
話音落畢,朱吾世放下茶杯,嘆了口氣。
“陛下,桂王北上,天下局勢動蕩,此舉不妥。”
被朱吾世當面駁斥,蕭念河也沒有想到,他的眉頭頓時皺起,有些不悅的說道:“哦?那愛卿可還有其他選擇?”
朱吾世起身,青煙模糊了他的身形,聲音卻無比清晰:“臣以為,京畿十五萬大軍,不會比桂王南軍弱半分。”
“可....”蕭念河攤手:“京畿群龍無首,名將自相割據已有三年,這個時候,誰人愿意北上賣命?”
朱吾世緩緩踱步上前,他的手探入了袖中,慢慢取出了幾樣東西,這些都是令牌,紅纓纏上,正是軍中將令,顏色各異。
“臣歸來七日,已與京畿各部將領會面,如今我一品功成,他們已然信服于臣。”
蕭念河看著這些琳瑯令牌,聲音顫抖:“你...你!!”
朱吾世彎腰,拱手道:
“朱家朱吾世,請愿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