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奕搖搖頭,“先殺大兄好了。”
那人猛然一驚,“殺家主”
謝無奕反問道“不然還能如何”
那人有些擔憂,“謝家上下,仍舊還有許多人聽命家主,能成”
謝無奕搖搖頭,“這次我親自動手便是,謝家那些供奉,我一只手便能盡數打殺了。”
說完這句話,謝無奕忽然低頭看了看自己一邊空蕩蕩的袖管,自嘲道“說到底,我也只有一只手了。”
那人沉默了半刻鐘,最后才低聲道“我去打點驛館。”
謝無奕抬起頭去看那架早就看不見的馬車,平靜道“不必了,對于大兄,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他死,對于謝氏的愧疚,對
于大兄的愧疚,似乎真是大兄一死都煙消云散了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謝無奕一臉嘲諷。
然后這位武道大宗師,便獨自走在街道上,走向夜幕之中。
至于那架馬車,現如今的確是已經到了那處宰執府門口了。
宰執李濟親自出迎,整個大周能夠讓這位大周宰執親自迎接的人,除去那位皇帝陛下之外,就唯獨這一位,不僅能讓他親自迎接,還能讓他心甘情愿。
拋開謝家,謝陳郡的這一生,其實都足夠出彩,足夠讓人覺得光彩奪目。
恐怕在大周立國的兩百多年來,都很難找到能和老祭酒相差無幾的人物。
所以讓李濟站在寒風中等,他心甘情愿。
謝陳郡掀開簾子,走出馬車。
李濟拱手行禮,“見過老祭酒。”
謝陳郡一點都不客氣,“整個少梁城,朝堂之上,就只有你李濟有半分資格與我同坐一席,所以老夫推脫了這么多請柬,只來你這里,不管你是不是愿意請我這個快要死的老頭子吃一頓飯,但我來都來了,你總趕不走的。”
李濟點頭笑道“老祭酒既然來了,誰人敢趕”
謝陳郡一笑置之。
入府之時李濟忽然說道“旁人不知道老祭酒的這次入少梁城的來意,可李濟明白,老祭酒若是有要李濟幫忙的地方,這一次李濟可能就真要拒絕老祭酒了。”
謝陳郡冷哼一聲,“老夫做事,若是自己都做不到的,朝堂上就沒旁人做得到了,做不到的,老夫不去操心,也不求人。”
李濟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只是輕聲笑道“如此甚好。”
老祭酒再不理會他,只是緩緩前行,走在李濟身前,便好似就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一般,反倒是李濟,才像客人。
兩人來到一間不大的偏廳,早已有下人點燃火爐子,因此一走進偏廳,寒意盡散,爐子旁溫著幾壺酒,一旁的桌上便實在是寒酸,除去一碟花生米之外,其余的,竟然就只有一碟泡蘿卜。
這位宰執大人的待客之道,要是依著外人來看,想來是極為差勁的。
可老祭酒來看,正正好好。
吃夠了山珍海味,才發現遠遠不如這些腌菜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