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搖原本覺得佩劍總得自己去選才好,可誰知道魚鳧去了幾趟都沒有挑到合適的,反倒是李扶搖去一次,便從一處老舊書架上找到了這柄被許多劍譜壓在身上的朱顏,一人一劍,當場就看對眼了,這便順理成章成了魚鳧的佩劍。
半柱香之后,常臨帶著淤青離開了竹樓,魚鳧重新回到竹樓,給李扶搖添上新茶。
李扶搖喝了口茶,把劍匣拿出,取出里面的青絲劍,放在膝上,照常養劍,李扶搖閉目,可忽然之間,青絲便開始微微顫鳴,竹樓里劍氣彌漫。
魚鳧恍惚之間,好似在眼前得見一條巨大的白魚在窗外云海里反復翻騰游走,片刻之后,那條白魚偏偏又扶搖直上,化作一只巨大白鳥,翱翔天際,睥睨四方。
魚鳧被嚇的就要出聲,可還是好在很快反應過來,用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出聲打擾到李扶搖,即便是才走上修行大道沒幾天,魚鳧也知道一些江湖武夫都知道的東西。
有些事情,要是因為她而導致李扶搖前功盡棄,她會后悔一輩子的。
當甘河山上的云海之中出現白魚化作白鳥的異像之后,朝風塵便走出了靜室,抬頭看向云海。
除去一直在李扶搖身旁的魚鳧之外,或許這整個甘河山上便只有朝風塵能夠看出些端倪了,其余人,不是看出什么,就是想看都看不到。
朝風塵走出靜室,懸劍來到某處懸崖邊,感受著竹樓那邊的劍氣,忽然笑道“當年許寂觀大河而得氣象,便已經是氣勢磅礴了,可這甘河山上還真沒有什么好看的,都能成就如此,許寂那眼睛,倒是一點都沒有花。”
光以資質來看李扶搖,他不過中上,但實際上,若是只以資質來看李扶搖,便是實在偏頗了,青絲劍作為白知寒的佩劍,平白無故選擇李扶搖,本來就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見慣了劍胚的天資,青絲劍再選的人,會是普通人
朝風塵很清楚,所以前些日那兩位太清境闖小邑樓,他都故意留時間給李扶搖,憑借一張符箓一顆圣丹便斬殺了兩位太清境的李扶搖,在朝風塵看來,還算是不錯。
朝風塵忍不住把白知寒擺在李扶搖所處的位置上仔細思索,發現若是白知寒遇上這兩位太清境修士,只怕至多需要一顆圣丹來替他吊住一條命,其余的都就真的一點都不需要了。
一劍在手,便敢說天下何處都去得的白知寒,雖不是劍仙,但風采不會差去半點。
朝風塵想起朝青秋,那家伙成為劍仙之后,這些年覺得最無趣的事情便是沒有一個可以比劍的人,成了劍仙,便是山河獨一份,世間其余劍士哪里是他的對手,朝青秋也就只有翻看那些注定只存在書本上的名字。
當年一劍劍氣肆掠八萬里之長的劍仙柳巷可否能一戰
女子劍仙謝沉是否是我朝青秋的敵手
陸長偃之流又如何
白知寒與我朝青秋同時開始練劍,誰會先一步成為劍仙
一個絕世劍仙,寂寥的過一生,怎么看都是一件糟心事。
想到這里,朝風塵忽然笑道“朝青秋,你總站那么高,真是挺無趣的。”
洛陽城,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
腰間懸著洛水的程雨聲閑來無事的到了那條簡陋小巷,在那個偏僻小院前站了很久,低頭看著那兩盆蘭花。
早在去年,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就已經離開了洛陽城,可即便是如此,程雨聲時不時也喜歡往這邊來看看,他現如今是洛陽城的刑部供奉,又有皇帝陛下賜下的洛水,甚至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抱刀郎官銜在身,本來就過的十分自在。
南城程家有了宮里的那位貴妃,又迎來了宮外的程雨聲,不管怎么看,在洛陽城,恐怕程家便是除去皇室最穩固的家族之一了,自此以后,程家想要沒落都難。
因為不愿意進入學宮修行,故而出洛陽城去闖蕩江湖,時隔多年回到洛陽城便搖身一變成為刑部供奉的程雨聲性子并未有太多改變,依舊放蕩,若不是在有心人有意無意放出消息的情況下,現如今即便是有人知道程雨聲是南城程家大少,也不會認為他是一位山上修士。
程雨聲推門而入,目盲多年的王偃青正在院里和延陵第一棋手顧師言對弈,春水坐在一旁,顧師言每落下一顆棋子,她便輕聲說上一句,看見程雨聲推門而入,顧師言抬頭看了一眼程雨聲,然后視線便落到他手里提著的酒上,程雨聲有些無奈的開口道“顧大人,你從未贏過,還時不時來找偃青先生下棋,不覺得無趣”